决定留下的兴奋感稍稍平复后,现实的细枝末节开始浮现。
林溪首先需要面对的是她在上海的一切。
那间租住的一室户需要退租,里面还有她多年的积累的杂物和书籍。
她给房东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好在房东还算通情达理,同意她远程办理退租,但押金需要扣除一部分。
接着,她拨通了母亲的视频电话。
屏幕上出现母亲略显担忧的脸:“溪溪,在新疆玩得怎么样?
阿莱的脚好点没?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上次你说去社区兼职,后来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问题,让林溪一时不知从何答起。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而坚定:“妈,阿莱好多了。
有件事想跟您说……我决定留在喀什发展一段时间。”
“什么?”
母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留在那儿?
为什么?
你在上海的工作不找了?
你那护士证怎么办?
难道要去新疆的医院?
那边条件多艰苦啊!”
“妈,您先别急。”
林溪放缓语速,“我不是去医院。
这边有些新的机会,我想尝试做社区健康方面的东西,可能和媒体结合,也可能自己做一些培训。
这里很需要专业的健康知识。”
“那能稳定吗?
能有保障吗?
溪溪,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因为一次工作不顺就……妈,”林溪打断母亲,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我知道您担心我。
但我己经想清楚了。
在上海,我就像一条离水的鱼,快要窒息了。
在这里,我好像又能呼吸了。
我想试试看,用我学的东西,走一条自己的路。”
母亲在那头沉默了良久,最后叹了口气:“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妈妈只是希望你好……阿莱,她支持你吗?”
“她支持我。
我们在一起。”
林溪看了一眼靠在床上,正关切地望着她的阿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好吧……你先试试看,不行再回来,上海的家永远给你留着。”
母亲妥协了,但语气里仍充满了不放心。
挂断电话,林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通电话比她想象的要顺利一些。
阿莱向她伸出手:“过来。”
林溪走过去,坐在床沿。
阿莱轻轻抱住她:“辛苦了。
和我一起‘叛逃’到边疆的感觉怎么样?”
林溪把脸埋在阿莱的肩头,闷声说:“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不确定下面是什么,但……不后悔。”
退掉上海的房子,安抚好家人,林溪在喀什的生活算是初步安顿下来。
她暂时和阿莱挤在小公寓里,开始更深入地了解这座城市和它的需求。
古丽姐的民宿成了她的第一个“调研点”。
自从上次林溪用专业知识避免了可能的用药冲突后,古丽姐对这位从上海来的、说话温声细语却很有主见的“林护士”格外信服。
这天下午,林溪帮阿莱换完药,下楼到民宿的小院子晒太阳,看到古丽姐正皱着眉头捶自己的膝盖。
“古丽姐,膝盖不舒服吗?”
林溪自然地走上前询问。
“唉,老毛病了,‘老寒腿’,天气一变就疼。”
古丽姐叹气道。
林溪蹲下身,仔细问了问情况,又轻轻按了按古丽姐的膝关节,初步判断可能是骨性关节炎。
她想起张医生提过,本地中老年人这类问题很普遍,但很多人要么硬扛,要么寻求一些效果不明的偏方。
“古丽姐,您这个情况,光捶打效果不大。
我教您几个简单的动作,平时可以做做,增强膝盖周围的力量,会舒服很多。”
林溪用最通俗的语言,讲解了基本的原理,然后示范了几个简单的首腿抬高、靠墙静蹲等动作。
古丽姐将信将疑地跟着学。
“还有,晚上可以用热毛巾敷一下,注意保暖。
如果疼得厉害,一定要去医院看看,医生可能会开一些外用的药膏,比乱吃草药安全。”
林溪补充道。
几天后,古丽姐兴冲冲地找到林溪:“林护士,你教的那个方法真管用!
我这几天按你说的做,晚上热敷,感觉松快多了!”
她拉着林溪的手,热情地邀请她晚上到家里吃饭,还说:“我几个老姐妹也有这个毛病,我能教教她们吗?
当然,我会说是你教的!”
林溪笑着答应了。
看着古丽姐欢快的背影,她心里一动。
或许,她的“社区健康”之路,可以从这样一个个微小的、面对面的帮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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