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鱼塘的红草莓(竹竿小远)在哪看免费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老鱼塘的红草莓(竹竿小远)

1 青苔上的野草莓1999年的夏末，豫南的雨下得黏腻，

把靠山屯的老鱼塘泡得愈发阴沉。这口鱼塘是早年生产队挖的，四壁是磨得发亮的混凝土，

爬满了深绿的青苔，像给墙裹了层滑腻的绿膜。塘里的水泛着墨色，

底下的淤泥深得能吞了人——前几年村西头的李老头掉进去，三个壮小伙才把人捞上来，

鞋底子都陷在泥里没找着。靠山屯早没了往日的热闹，青壮年都出去打工了，

留在村里的多是老人和小孩。这天午后，雨刚停，空气里飘着湿土和水草的腥气。

七岁的小远攥着个玻璃罐，跟在两个稍大的孩子身后，往老鱼塘的方向跑。

罐子里装着刚摘的野草莓，红得发亮，是他早上在山边寻了半个钟头才找到的。“小远，

你敢不敢往塘边扔石头？”领头的虎子晃了晃手里的鹅卵石，“听说这塘里有鱼精，

扔石头能把它惊出来。”小远的眼睛亮了亮。他是村里出了名的调皮鬼，爹娘在广东打工，

跟着奶奶过，平时没人管着，天不怕地不怕。他把玻璃罐往草堆里一塞，

拍了拍手：“有啥不敢的！我扔得比你远！”三个孩子跑到鱼塘边的斜坡下。

混凝土斜坡从塘边延伸到水面，青苔被雨水泡得发滑，踩上去“咯吱”响。小远蹲在坡边，

捡起块石头，身子往前探着，想往塘中心扔。虎子在旁边喊：“再往前点！再往前点！

”小远咬着牙，脚又往前挪了挪。突然，脚底一滑，整个人像块肥皂似的往塘里溜。

他伸手想抓斜坡上的青苔，可青苔滑得抓不住，只听见“扑通”一声，

冰冷的塘水瞬间裹住了他。“救命！救我！”小远呛了口水，手脚乱蹬。塘水比他想象的深，

脚踩不到底，淤泥像只冷手，拽着他往下沉。他想往岸边划，可身体总往塘中心漂，

混凝土壁上的青苔滑得根本扒不住。虎子和另一个孩子吓得尖叫起来，

慌慌张张地往村里跑：“有人掉鱼塘里了！快来人啊！

”2 塘边的呼救声最先听到喊声的是王奶奶。她坐在自家院门口纳鞋底，线刚穿过针孔，

就听见虎子的尖叫。她心里一紧，扔下针线就往老鱼塘跑，路上还喊了几声：“咋了？咋了？

谁掉塘里了？”跑到塘边时，王奶奶看见水面上飘着个小小的脑袋，是小远。

孩子的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嘴里还在喊“救命”，可声音已经有点发颤，

手脚的动作也慢了下来。“小远！别怕！奶奶这就叫人！”王奶奶急得直跺脚。她想下去拉，

可自己快七十了，腿脚不利索，斜坡又滑，下去也是白搭。她往村里望，路上空荡荡的，

只有几只鸡在啄食，连个壮实点的人影都没有。“王奶奶！快救我！我快没力气了！

”小远的声音又弱了点，水面已经没过了他的胸口，只有两只手还在水面上划着。

王奶奶掏出兜里的老年机，想给村支书打电话，可按了半天，

屏幕上只有“无信号”三个字——靠山屯偏，只有村东头的信号塔能收到信号，

老鱼塘这边是盲区。这时，又有几个老人和孩子跑了过来。有拄着拐杖的张爷爷，

有抱着孙子的李婶，还有几个跟小远差不多大的孩子。大家围着塘边，七嘴八舌地出主意。

“要不找根绳子？把孩子拉上来！”张爷爷拄着拐杖，往四周看。“哪有绳子啊！

家里的绳子都用来晒玉米了！”李婶急得直哭，怀里的孙子也被吓得哇哇叫。“要不喊人？

往村东头跑，找村支书！”一个孩子说。“太远了！一来一回得半个钟头，小远撑不住啊！

”王奶奶摇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上的小远，心像被揪着一样疼。小远的动作越来越慢，

头开始往下沉，嘴里的呼救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奶奶……”。水面上的气泡越来越少，

只有他的手还在偶尔动一下，像片快要沉下去的叶子。王奶奶突然“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

对着塘边的人喊：“谁能去借根竹竿啊！长点的竹竿！能伸到塘中心的！”大家面面相觑。

村里谁家有长竹竿？张爷爷想了想：“村西头张桂兰家有！她家种了豆角，搭架子用的竹竿，

有两米多长！”可谁去借？在场的都是老人小孩，跑不动。王奶奶刚想自己起身，

就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汽车声——是路过的货车！3 急出来的冲突陈峰开着货车，

刚送完货往镇上赶。他是邻镇的运输司机，常走这条路过靠山屯。雨刚停，路面有点滑，

他正放慢车速，突然看见老鱼塘边围了一群人，还有人在哭喊。“出事了？”陈峰心里一紧，

赶紧把车停在路边，跳下车往塘边跑。跑到近前，他一眼就看见塘里的孩子，

心里“咯噔”一下——孩子快沉下去了，再不救就来不及了！“大爷大妈，

这孩子掉下去多久了？”陈峰抓住王奶奶的胳膊，声音急促。“快十分钟了！没力气了！

”王奶奶的眼泪掉了下来，“有长竹竿吗？能伸到塘里拉孩子一把！”“竹竿？

”陈峰往四周看，没看见能当工具的东西，“谁家有？我去借！”“村西头张桂兰家！

她家有长竹竿，搭豆角架的！”张爷爷指着村西头的方向。陈峰没再多说，

转身就往村西头跑。他跑得飞快，泥点溅了一裤腿也顾不上。村西头离塘边不远，

也就两百多米，他很快就看见张桂兰家的院子——院门口晾着好几件衣服，

竹竿斜靠在院墙根，足有两米多长。陈峰冲进院子，一眼就看见那几根竹竿。

他伸手就想把竹竿抽出来，刚碰到竹竿，就听见屋里传来女人的喊声：“你干啥呢！

偷东西啊！”张桂兰正坐在屋里纳鞋底，听见院门口有动静，出来一看，

一个陌生男人正拽她家的竹竿，顿时就急了。她冲过去，一把抓住竹竿的另一头：“放手！

这是我家的竹竿！你凭啥拿！”“大妈，塘里有孩子掉下去了，急着救人！借我用用，

用完就还你！”陈峰急得额头冒汗，使劲往自己这边拽竹竿。“救人？啥孩子？我没听见！

”张桂兰也使劲拽，“这竹竿刚用来晾衣服，你抽走了，衣服不都掉泥里了？我刚洗的被单！

”陈峰这才看见，竹竿上还晾着几件衣服，有被单，有衬衫，滴着水。可现在哪顾得上这个？

他又拽了一把：“大妈，孩子快不行了！先救人要紧！衣服我待会儿帮你洗！”“不行！

我的被单是新买的，弄脏了咋洗？”张桂兰不松手，嗓门也大了起来，“你谁啊？

我又不认识你，万一你拿了竹竿不还我咋办？”这时，张桂兰的老伴李建国从地里回来了。

他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媳妇和一个陌生男人抢竹竿，赶紧跑过来：“咋了？咋了？

这是干啥呢？”“建国！你快来！这男的要抢咱家电线杆！”张桂兰见老伴回来了，

更有底气了，使劲把竹竿往自己这边拉。“不是电线杆，是竹竿！”陈峰快急疯了，

“塘里有孩子掉下去了，急着用竹竿救人！你们别拦着啊！”李建国皱着眉头，看了看陈峰，

又看了看竹竿：“救人？哪个塘？老鱼塘？”“对！就是老鱼塘！孩子快沉了！”陈峰点头，

以为李建国能通情达理点。可李建国却松开了陈峰的手，

反而帮着张桂兰拽竹竿：“那也不行！这竹竿是俺们家搭豆角架的，刚买没多久，

弄折了咋整？再说，老鱼塘那么深，竹竿也不一定管用！”“咋不管用！

能伸到塘里拉孩子一把！再晚就来不及了！”陈峰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他能想象到，

这会儿塘里的孩子可能已经快没气了。他使劲一拽，把竹竿从两人手里抢了过来，

转身就往塘边跑。“哎！你还真抢啊！”张桂兰急了，冲上去抱住陈峰的胳膊，“放下！

你不放下我就喊人了！”李建国也冲上来，抓住陈峰的另一只胳膊：“你这人咋这样？

不经过同意就抢东西！”三个人扭打在一起。陈峰抱着竹竿，想往前跑，可被两人死死拽着，

根本跑不动。张桂兰的指甲掐进了陈峰的胳膊，李建国也在后面推他，嘴里还骂着：“强盗！

小偷！”“你们别拦着！孩子快死了！”陈峰嘶吼着，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能听见远处塘边传来的哭喊声，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可张桂兰和李建国根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