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鬼话红袄阿明免费小说免费阅读_推荐完结小说夜半鬼话(红袄阿明)

老宅的木质楼梯总在午夜发出“吱呀”声，像有人穿着湿透的布鞋，一步一步往上挪。

阿明第一次听见时，正蹲在阁楼翻爷爷留下的旧物。手电筒的光扫过积灰的樟木箱，

忽然瞥见箱角蜷缩着团黑影，像件缩水的小孩棉袄。他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布料，

楼下的楼梯声戛然而止。“谁？”阿明喊了一声，回声撞在斑驳的墙纸上，碎成一片沙沙响。

没有回应。他壮着胆子下楼，客厅的挂钟停在三点十七分，指针锈得像生了根。

月光从窗棂钻进来，在地板上拼出张人脸的形状，眼窝处恰好是两团更深的黑。这时，

阁楼传来“咚”的一声，像木箱盖被风吹得合上了。阿明猛地回头，楼梯转角的阴影里，

似乎有个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拖着长长的、湿漉漉的裙摆。他僵在原地，

鼻尖忽然飘来股淡淡的霉味，混着点胭脂香——那是奶奶生前最爱的玫瑰膏味道。

挂在墙上的老照片里，穿旗袍的奶奶正对着他笑，嘴角的梨涡深得像两个黑洞。“明仔，

帮我把箱子里的红棉袄拿下来呀。”声音轻飘飘的，像贴在耳边呵气。阿明猛地抬头，

看见阁楼门槛上坐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梳着双丫髻，脸白得像张纸。她怀里抱着个布偶，

布偶的眼睛是两颗黑纽扣，正死死盯着他。楼梯又开始响了，这次更近，像是就在身后。

阿明想跑，脚却像被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小女孩慢慢站起来，红袄的下摆滴着水，

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痕。“爷爷说，穿红袄死的人，要找个替身才能走呢。

”小女孩歪着头笑，露出尖尖的牙，“你看，这件袄子，合不合身？

”挂钟突然“铛”地响了一声，三点十八分。阿明的手电筒“啪”地灭了，黑暗里，

他感觉有双冰冷的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黑暗像浸了水的棉花，闷得人喘不过气。

阿明的后颈黏着冷汗，那双手还搭在肩上，冰冷的触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冻得他牙齿打颤。

“明仔，别怕呀。”小女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天真的甜，“奶奶说，穿了这件袄子，

就能永远留在家里了。”他想喊，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手电筒在手里晃了晃，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光，

恰好照在小女孩的脚上——那双小小的绣花鞋，鞋面泡得发涨，鞋底还沾着湿泥，

像是刚从后院的池塘里捞出来的。后院那口老井，爷爷生前总说“不能靠近”。

楼梯的“吱呀”声还在响，这次听得真切，是有人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逼近。

阿明眼角的余光瞥见楼梯口，有个穿深色旗袍的身影立在那里，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旗袍下摆滴着水，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是奶奶。照片里的奶奶。

“红袄……给明仔穿上了吗？”奶奶的声音像泡在水里发了霉，黏糊糊的。小女孩仰起脸，

白纸上似的脸上忽然裂开道缝，从眼角一直扯到耳根，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他不乖，

不肯穿呢。”搭在肩上的手突然收紧，阿明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他猛地挣扎，

手电筒脱手滚到一边，光在地上乱晃，照亮了樟木箱敞开的盖子——里面哪有什么旧棉袄，

只有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袄，领口处绣着的牡丹，红得像血。“穿吧，

穿吧……”奶奶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股潮湿的腥气，

“穿了就不冷了……”阿明的视线开始模糊，他看见小女孩张开嘴，里面没有舌头，

只有密密麻麻的黑毛。他看见奶奶的脸在眼前放大，腐烂的皮肤下，隐约露出森白的骨头。

楼梯还在响，像是有无数只脚，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第二天，邻居发现老宅的门开着，

客厅的挂钟停在三点十九分。阁楼的樟木箱盖敞着，里面的红袄不见了。

只有地板上那滩深色的水迹，像朵绽开的红牡丹，久久不散。阿明猛地睁开眼，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衬衫。窗外的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笔直的光带，哪里有什么小女孩和穿旗袍的奶奶？

他撑着发软的膝盖坐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趴在客厅的地板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块碎木片，

是从爷爷的樟木箱上掉下来的——昨晚他翻箱倒柜找那本旧相册，不小心碰倒了箱子，

人也跟着摔了一跤，大概就是那时候晕了过去，才做起了那样的噩梦。后颈的凉意还没散，

他下意识摸了摸，指尖触到一片黏腻，却是真的出了汗。阁楼的门虚掩着，风吹过，

发出“吱呀”的轻响，像极了梦里的楼梯声。阿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想去关阁楼门，

脚却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只小小的绣花鞋，红色的缎面上蒙着层灰，

鞋头微微上翘，正是梦里见过的那双。他的头皮瞬间炸开，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墙上。

这双鞋……明明是奶奶的陪嫁，早就随着那些旧物一起烧掉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阁楼的门“吱呀”一声开得更大了，里面黑黢黢的，像个张着嘴的怪物。

阿明握紧了手里的碎木片，心脏跳得像要破膛而出——他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梦，

还是……他一步一步挪到阁楼门口，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和梦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借着从客厅透进来的光，他看见阁楼的角落里，

放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袄，领口的牡丹在昏暗里，红得刺眼。而红袄旁边，

似乎还蹲着个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谁？”阿明的声音带着颤音，

碎木片被他捏得发白。那身影没动。阿明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脚踩在楼板上，

发出“吱呀”的声响。那身影忽然慢慢转过头来——没有脸，只有一团模糊的白，

像被水泡过的纸。“明仔，”那声音又响起来了，甜腻中带着点委屈，“你看，

我找到红袄了。”阿明转身就跑，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重重摔在楼梯上。他顾不上疼，

连滚带爬地往下冲，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那道甜腻的声音，

像条蛇似的追着他：“别跑呀，穿上红袄，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他冲出老宅，

连门都没关，沿着巷口拼命跑，直到撞上早起摆摊的王伯，才被拽住：“阿明？你发什么疯？

大清早的跑这么急！”阿明指着老宅的方向，

话都说不连贯：“红……红袄……小女孩……”王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

皱起眉：“什么红袄？你奶奶那件，不是早就烧了吗？再说，那宅子空了这么多年，

哪来的小女孩？”阿明愣了愣，顺着王伯的目光望去——老宅的门紧闭着，

屋檐下的蛛网在晨光里闪着光，安静得像从来没人进去过。难道真的是噩梦？

可手里的碎木片，还有后颈未散的凉意，都在提醒他，那一切真实得可怕。

王伯拍了拍他的背：“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快回去歇歇吧。”阿明浑浑噩噩地往回走，

路过老宅门口时，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门确实关着，可门把手上，却挂着件小小的红袄，

风一吹，衣摆轻轻晃着，像只招手的手。他猛地抬头，看见阁楼的窗口，

有个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露出半张没有五官的脸。“明仔，”甜腻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带着点满足的笑，“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阿明的瞳孔骤然收缩，转身想跑，

却发现双脚像被钉在了地上。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那双红色的绣花鞋，

已经套在了他的脚上，鞋口紧紧勒着脚踝，像是要嵌进肉里。老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像是在邀请他进去。阿明看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忽然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那红袄沾了阴气，留不得……留不得啊……”可现在，

说什么都晚了。阿明感觉脚踝被绣花鞋勒得越来越紧，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疼得他冷汗直冒。他想弯腰脱掉鞋子，手刚碰到鞋帮，

就听见头顶传来“咯咯”的轻笑声——那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潮湿的水汽，

像有人对着他的耳廓呼气。“别脱呀，”那甜腻的声音缠上来，“这鞋子，

本来就是给你留的。”阿明猛地抬头，看见阁楼窗口的身影正慢慢往下飘，

像片被风吹落的纸。那团模糊的白凑近了些，他才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