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蹭过牛皮封面，糙得拉手。
这笔记本在衣柜顶上不知吃了多少年灰，现在摸起来还是沉甸甸的。
慢慢翻开第一页。
纸页黄得厉害，边角都卷起来了。
上面的字迹很工整，但有些笔画特别用力，几乎要戳破纸背。
再翻几页，字迹开始变得潦草。
有几页画着些歪斜的线条，和金属牌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那些线条扭来扭去，看得人眼睛发花。
突然发现中间缺了好几页。
纸边毛毛糙糙的，像是被人硬生生扯下来的。
是谁扯的？
爷爷自己，还是另有其人？
继续往后翻，字迹越来越乱，有些地方墨水都洇开了。
最后几页写得歪歪扭扭，好几行字被重重划掉，根本看不清原本写的是什么。
突然，楼下传来一声轻响。
我立刻僵住了，竖起耳朵仔细听。
那声音很轻微，像是有人踩到了老地板的接缝处。
过了好一会儿，再没听到任何动静。
大概是老房子年久失修，自己发出的声响。
继续翻看笔记本，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摸到一张薄薄的纸片。
纸片对折了好几次，边缘都快磨破了。
小心展开，上面画着个奇怪的图案，几个圆圈套在一起，中间还有些看不懂的符号。
窗外的风大了起来，吹得窗户吱呀作响。
我后背一阵发毛，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声音又消失了。
目光又回到金属牌上。
那些缠绕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我换个角度细看，发现纹路中有些极细的刻痕，既不像文字也不像图案，完全看不懂其中的含义。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是天意打来的电话。
接不接？
黑影的警告又在耳边响起。
电话响到自动挂断。
没过几秒，又再次响起。
我盯着屏幕上"天意"两个字，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迟迟按不下去。
最终，我还是没有接。
给他回了条微信："车还没修好，晚点联系你。
"发完就把手机调成静音，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得先把这些东西收好。
我环顾西周，爷爷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
那张老式木床，掉了漆的书桌，还有墙角的旧衣柜，都静静地立在原地。
翻开笔记本，想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可除了刚才看到的那些，再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等等。
我注意到笔记本的装订线有些松动，中间几页的缝隙里，好像还夹着什么东西。
小心地撑开装订处，果然发现一张泛黄的相片。
黑白的，己经有些模糊。
上面是两个人的合影，都穿着旧式的衣服。
年轻的那个眉宇间和爷爷有几分相似，另一个年纪稍长，面容清瘦。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几个字，墨水己经褪色，只能勉强认出"卅六年秋"几个字。
我仔细端详照片上年长的那位。
他的衣领处，隐约可见一个挂坠，形状竟和金属牌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如果这个人真是爷爷的朋友，那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照片上的两人并肩而立，姿态很亲近。
可爷爷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个金属牌？
又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
太多疑问在脑海里打转。
我揉了揉太阳穴，后脑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金属牌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我把它拿在手里，那些缠绕的线条看得越久，越觉得心神不宁。
突然，走廊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浑身僵住，手里的金属牌差点掉落。
脚步声在门外停住了。
时间仿佛凝固。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良久，我鼓起勇气，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贴在门上细听。
一片死寂。
我小心地拧开门把手，推开一条缝。
走廊空荡荡的，只有月光从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关上门，回到书桌前。
桌上的笔记本还摊开着，那张黑白照片静静地躺在页面上。
两个男人的目光穿越时空，与我对视。
我拿起照片，对着灯光细看。
突然发现，照片上年长男子的右手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戒指的造型很特别，像是一条盘绕的小蛇。
这个发现让我后背发凉。
爷爷知道这些吗？
他为什么要把这个金属牌带回来？
又为什么要留给我？
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得窗户砰砰作响。
老房子的木梁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爷爷的面容在脑海中浮现，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显得格外陌生。
金属牌在手中冰凉刺骨。
那些缠绕的线条，在黑暗中仿佛活了过来，缓缓蠕动。
我猛地睁开眼，牌面依旧静止。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我猛地回头，房间里一切如常。
但颈后的汗毛却悄悄立了起来。
空气似乎凝滞了。
连灰尘飘落的速度都变慢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注视着我。
不是窗外，不是门外。
就在这个房间里。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最后停在衣柜的阴影处。
那里，似乎比别处更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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