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的晨光刚漫过巴山的山脊，就把暖意洒进了山脚下的巴国部落。
袅袅炊烟从百余座茅草屋里升起，缠绕着门前挂着的木脉图腾 —— 那是用巴山古木雕刻的树叶纹，风吹过时，图腾下的铜铃会发出 “叮铃” 轻响，像是在应和远处传来的鼓乐。
部落中央的祭台是整个聚落的核心，由一整块青灰色巨石雕琢而成，高约三丈，台身布满深浅不一的纹路，细看竟是连贯的 “灵脉图”—— 从祭台底部延伸至顶端，像根系般缠绕，末端隐在台顶的青铜鼎下。
此刻鼎中煮着松针与柏枝，蒸腾的白雾带着草木的清香，飘向围在祭台西周的族人。
他们大多穿着染了靛蓝的麻布衣裳，衣襟上缝着细小的木脉绣纹，孩童们被父母抱在怀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台顶，等着 “灵脉祭” 开始。
“咚 —— 咚 ——” 两记厚重的鼓点从祭台左侧传来，牛皮鼓被族中最壮实的勇士敲响，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麻。
紧接着，骨笛的清亮音色缠上鼓声，巫祝们从人群后走出，他们穿着缀满兽牙的长袍，手中握着缠着青藤的木杖，踩着鼓点跳起 “引灵舞”。
木杖点地的节奏与祭台石缝中的微光相和，那些藏在纹路里的光点，竟随着舞步慢慢亮了起来，像撒在石上的星子。
“这是巴国传了千年的灵脉祭啊。”
人群里，一位白发老妪轻声对身边的孩童说，“每到秋分，咱们都要祭地脉，求山神护佑，让田里的庄稼长得好，山里的兽群不跑远。”
孩童似懂非懂地点头，目光却被祭台上突然出现的身影吸引 —— 那是大长老巴垣。
巴垣的白发披散在肩头，用一根缠着蛇纹的木簪束着，腰间挂着块同样刻满蛇鳞的木牌，走路时木牌轻晃，与他袖口的铜铃相击。
他手中捧着个暗红色的锦盒，步伐沉稳地踏上祭台台阶，每一步都踩在灵脉纹的光点上，那些光点便顺着他的脚印，一路亮到台顶。
“今日灵脉祭，按族规，由木脉最纯的后裔持器献灵。”
巴垣的声音不高，却能清晰传到每个族人耳中，他抬手掀开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件法器 —— 通体墨黑，像是用某种深海黑石雕琢而成，表面刻着盘旋的蛇鳞，每一片鳞甲的边缘都泛着极淡的青光，而蛇眼的位置，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暗绿色玉石，在晨光下透着温润的光。
族人的目光瞬间都聚到了祭台前方，那里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悠悠。
他穿着一身浅青色的短打，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串木珠 —— 那是他十岁时巴垣亲手送的，说能养木脉。
此刻他有些紧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珠，首到巴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才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走上祭台。
“悠悠，你是族中这一代木脉最纯的孩子。”
巴垣将蛇纹法器递到悠悠面前，语气里带着期许，“先祖说，持此器献灵，能引地脉之气，护我巴国。
今日，就交给你了。”
悠悠双手接过法器，指尖刚触到蛇鳞的瞬间，一股温热突然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像是握住了一块晒过太阳的暖玉。
他愣了愣，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法器蛇眼的暗绿色玉石突然泛出极淡的红光 —— 不是刺眼的亮，而是像烛火般轻轻跳动，映得蛇鳞上的青光也亮了几分。
“长老，这法器… 好像在发烫？”
悠悠下意识地抬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周围的族人也注意到了玉石的红光，有人小声议论起来，巫祝的舞步也慢了半拍。
巴垣却笑了，伸手轻轻摸了摸法器的蛇头，指尖掠过玉石时，红光似乎又暗了些。
“别慌。”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祭典的灵脉气正浓，这是法器在应和地脉，是吉兆。
你稳住心神，待会儿按巫祝的指引，将法器对准青铜鼎即可。”
悠悠点点头，握紧了法器。
那股温热还在指尖流转，顺着手臂往胸口去，刚好碰到他胸口的木脉印记 —— 那是出生时就有的淡绿色树叶纹，平时几乎看不见，此刻竟也跟着微微发烫。
他低头看了眼胸口，又抬眼望向台顶的青铜鼎，鼎中的松针还在白雾里翻滚，仿佛在等着什么。
山风掠过祭台，带着巴山特有的草木气息，吹得悠悠的发梢轻晃。
他握着蛇纹法器，站在亮起来的灵脉纹上，忽然觉得这法器像是有了生命，正和自己的血脉、和脚下的地脉，悄悄连在一起。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缕从法器传来的温热，这抹玉石上的红光，正是一场跨越千年的宿命，在他掌心悄然启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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