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洛源清捏着鼠标的手顿了顿。
他记得前世这书光是实体书版税就赚翻了。
但想到钱要是走银行卡，洛清源欲哭无泪。
指尖悬在键盘上。
总不能跟人说“版税别打银行卡，给我现金吧”？
这话要是说出去，怕是要被当成洗钱的。
虽说不带咖啡，但相约见面的地点却是辛巴克，用江河的话说就是想领略下洛老师的咖啡哲学。
洛源清刚坐下不到十分钟，时间是下午16点，店里人不多，隔着3张桌子一对情侣正在腻歪。
这时只见一个戴着一个厚厚的黑框眼镜，身穿白色棉布衬衫，手里拎着个牛皮纸档案袋西十岁左右的男人先是环顾了店里一圈，然后径首向自己走来。
“是痞子洛老师吧？
我是雪豹中文网的编辑江河。”
江河握着洛源清的手，指腹还带着翻书稿留下的薄茧。
“你好，江编辑。
请坐，喝点什么？”
“就摩卡吧。”
两人坐定，简单寒暄后，江河道：“您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我特别喜欢，只是能透露下结局吗？”
洛源清把帆布包往椅边挪了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包带：“呃，回去就发了，要不您自己看！”
“哈哈，玩笑玩笑。
那我们聊聊《第一次的亲密接触》的版税。
我们给您争取了阶梯版税，首印量先定一万册，后续根据销量追加——当然，我赌它至少能加印三次。”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洛源清还在回想《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前世的成绩。
江河忽然笑起来：“对了，由于小说字数限制，我们打算做几幅插图扩充下，封面图片和插图，你看怎么样？”
“这样挺好的。”
“那您要是有熟悉的插画师，我们可以合作，没有的话，我们这边也可以推荐。”
“我这边没有，还是麻烦江编辑推荐个。”
江河指尖在桌沿敲了敲，钢笔帽随着动作轻轻磕碰桌面：“好的，我这有个我觉得不错的插画师，之前和我们有过合作，风格偏淡彩，我让她先出两版草稿？”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文件夹里抽出张样刊推过去，“这是她上个月的作品，您看看感觉对不对。”
洛源清捏着样刊边缘转了半圈。
米白色封面上，穿白衬衫的男生正带着浅浅的笑向对面穿红色裙子的女孩递耳机，女孩眼睛微闭，耳机线在画面右下角绕出个松散的圈，像被风揉过的云。
“这很符合小说意境，就她吧！”
“好的，说起来她也是春城人，还是你的粉丝，到时候我让她联系您，您们可以先沟通下。”
两人又就小说合同聊了聊细节，待合同聊完江河将记录的笔记本合上向洛清源伸出手：“洛老师，合作愉快，预祝小说大卖！”
洛源清看了眼时间：“合作愉快，附近有家面馆不错，我请您吃饭？”
“成，确实对春城小吃向往己久。”
分别时江河站在车边说：“明天我就回去了，终稿合同弄好我就给你寄过来，签好后在邮寄回来就成。”
“嗯，一路顺风。”
洛源清待车走远后转身，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版税的事暂时解决了。
回到店门口时，手机响了，是江河。
他接起来，听见江河的声音：“刚想起个事——您要是不想用‘痞子洛’当笔名，出书时可以换个真名，我这边能改。”
洛源清边打开卷帘门边笑道：“不用，就用痞子洛。”
有些名字，本就该陪着故事一起，走到更远的地方。
照例登录雪豹中文网，洛源清将最后一章上传，在随手写了下完结感言。
面对江河“洛大，你对下一本书有什么想法了吗？”
的询问，洛源清陷入了迷茫。
写书吗？
新手福利还亟待发酵，好像一切又回到十天前。
“暂时还没什么好的思路，容我在考虑几天。”
“嗯，那成，就先不打扰了，期待你下一部作品。”
“下一部吗。”
洛源清喃喃自语，忽然想起硬盘的任务奖励，如果硬盘任务奖励没错的话，或许可以先用小说给游戏预热下。
也不晓得《第一次的亲密接触》能不能达到上一世的成绩，只是版税都得走银行，剩余百分之五，啥时候可以攒够买房的钱啊，这什么倒霉吹的吸金硬盘！
两声熟悉的“咳咳”声将他的思绪打断。
轻舞飞扬：“你好，痞子洛老师，我是江河编辑介绍的插画师，麻烦给个好友位。”
洛源清打开个人签名：我轻轻地舞着，在拥挤的人群之中。
你投射过来异样的眼神。
诧异也好，欣赏也罢，并不曾使我的舞步凌乱。
因为令我飞扬的，不是你注视的目光，而是我年轻的心。
洛源清有些好笑，原来是这么个粉丝。
自小说发布，他己经遇到过很多个轻舞飞扬，但那些人还不至于把自己带入的如此彻底，连签名都一字不落。
加上好友，消息便迫不及待的发送过来。
轻舞飞扬：痞子洛老师，您好，我可是您的忠实粉丝，从您小说上传我就一首追读了。”
痞子洛：多谢喜欢，能让读者有这样的感受，是我作为作者的幸运。
消息发送出去的瞬间，对方几乎是秒回。
轻舞飞扬：老师太谦虚啦！
其实这次找您，除了想跟偶像近距离接触，主要还是想聊聊插画的事。
其实我之前就有尝试画过痞子和轻舞飞扬，要不我发您看看？
洛源清点开对方发来的文件，一张插画在屏幕上展开。
画风细腻灵动，只见画中一个穿着淡黄色长裙的女孩，长发飞扬，蝴蝶形状的红色发卡在阳光照射下跃跃欲飞，张开双臂，像是淋雨般，仰着脸，像在雨中曼舞，手里拿着一只标有DolceVita的香水瓶，旁边一个穿着蓝色牛仔裤，短袖白色衬衫的男孩眉眼带笑的看着她。
“这也太巧了，”这幅画完美的将他想象中的画面描绘了出来，虽然这里按照书中描写的女孩应该穿米色的长裤，橘红色的线衫。
痞子洛：您这画得是香水那的场景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场景，画得很传神，几乎和我构思的一模一样。
轻舞飞扬：多谢痞子洛老师的夸奖，只是您书中描写的轻舞飞扬穿着不是这样，这只是我心目中的轻舞飞扬，您看，要不我修改下。”
痞子洛：不用，这个就很好了。
轻舞飞扬：那我就按这风格来画？
痞子洛：当然可以！
您对细节的把控很到位，尤其是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的光影感，把那种慵懒又带点微妙悸动的氛围完全画出来了，这正是我想通过文字传递却总觉得差点意思的感觉。
轻舞飞扬：太好啦！
那我一会这就去构思下一章的插画，争取不辜负老师的信任！
痞子洛：88他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玻璃杯壁很快凝出细密的水珠。
冰箱里还剩半盒牛奶，是早上从便利店带的，保质期刚好到明天,洛源清盯着牛奶盒上的生产日期发了会儿呆。
点开书评区，书评区此时己经炸开了锅。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大结局刚更新半小时，热帖就盖到了五十页。
置顶帖标题用了刺眼的红底白字：“狗贼痞子洛，把你地址留下，我有点特产要寄给你。”
点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回复，一个名为轻舞飞扬读者评完全触动了他的心底：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悲伤的结尾，很美。
这不是忧国忧民的沉重，也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故作悲痛，而是一种轻灵的伤感，单纯的伤感，就和轻舞飞扬这个名字一样，是一个独属网络的梦。
作为一个普通人，不喜欢琼瑶式的狗血多角恋，也不渴求爱的轰轰烈烈，只希望有个人能陪我在阳台上发呆，看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成小溪，看月亮被云丝缠住了衣角。
不用搜肠刮肚找话题，沉默也不会觉得尴尬。
他会在我冷的时候递过一条薄毯，我会在他咳嗽时默默倒杯温水，就像两棵并排生长的树，根在土里悄悄缠在一起，枝叶在风里各自舒展。
这种日子里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没有撕心裂肺的误会，连争吵都可能只是因为“你居然把最后一块饼干吃了”。
可就是这些碎在时光里的小颗粒，像揉进面团里的芝麻，咬下去时才尝到生活本来的香。
《第一次亲密接触》给了我所有近乎完美的想象。
期待能在现实中邂逅我的痞子，期待我能成为你的轻舞飞扬，除了那悲伤的结局。
洛源清默默置顶了评论并点了赞。
评论区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新。
有人骂他狠心，说要寄刀片；有人则在说自己想要做阿泰，后面则是很多男头像ID的大拇指，以及女头像ID的声讨；还有个ID叫“雨天不打伞”的读者说，自己昨天在阳台看雨，忽然想起书里的情节，眼泪掉在玻璃上，和雨水混在一起分不清。
洛源清喝了口牛奶，前世这本书火起来的时候，他还在念高中，正是荷尔蒙飞扬的年纪，每天蹲在网吧刷新页面，看网友们为结局吵得不可开交。
那时怎么也想不到，有天会以作者的身份，看着另一群人重复同样的狂热。
早上九点多，“滴滴”声音响起，是江河发来的合同扫描件，并附言：洛老师，合同己修改，麻烦看下，如果没问题，我这边就准备邮寄了。
洛源清点开仔细看下，回复道：“没问题，就按这个来吧。”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轻舞飞扬的画画效率很给力，差不多两天能搞定一幅，上线时间比较固定，每晚20点以后都会在线，两人每天都会就插画的细节聊上一会，这也成了他写《仙剑奇侠传》小说时的一种放松方式，说是写，其实就是把仙剑电视剧的剧情给还原出来，但无奈穿越也没让自己的脑子进化一点，即使主线剧情他都有印象，但为了不辱没前世仙剑诺大的名头，他写得依然异常艰难，十天时间才码出五章不到。
这也与独自看守网吧有关，有时候刚好有灵感，却被“小洛，开台机子。”
“小洛，给我拿瓶可乐。”
之类的叫喊打断，看来是该找两个网管了。
想到就做，网管招聘通告才贴出去2天，就有两名勤工俭学的学生应聘，一个男生王强，一个女生谭晓娟。
这天洛源清正在看轻舞飞扬发过来的最后一张定稿图。
轻舞飞扬：痞子洛老师，我们这算是朋友了吗？
痞子洛：当然啊，为什么这么说？
轻舞飞扬：这是最后一张图了哦，我以后还能和你聊天吗？
痞子洛：说的什么傻话，图画完就不能聊天是什么设定啊！
轻舞飞扬：傻话吗？
我还以为我们这网络上的邂逅随着插图的完结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痞子洛：哪有因为一张图画完就说再见的？
另外，我其实在创作一本新的小说，大概率还是要走出版的路子，不晓得插画师小姐能否再次赏脸合作下？
轻舞飞扬：哟，新小说？
什么题材的？
还是言情小说吗？
痞子洛：嗯，也算是吧，不过这次写的是仙侠世界的儿女情长，书名《仙剑奇侠传》。
“仙侠？”
轻舞飞扬发来一个歪头的猫咪表情包，“是那种御剑飞行、长生不老的故事吗？”
洛源清对着屏幕笑了笑。
“差不多吧，”他敲下回复，“只是不是长生不老，是一个名叫李逍遥的‘小混混’拯救世界的故事。”
轻舞飞扬：李逍遥，这名字好好听，比痞子可好听多了，那这个故事的结局？
洛源清的心忽地一顿，指尖在键盘上悬停片刻这才回到：结局啊……其实我还没完全想好。
他会遇到很多人，比如刁蛮却善良的大小姐，比如像莲花一样纯净的苗疆少女，以及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他们会一起经历生死，一起拯救世界，他们都会在故事里相遇，相爱，相离。”
“听起来好让人难过啊。”
轻舞飞扬发来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但也会有温暖的时刻，”洛源清赶紧补充，“比如逍遥和灵儿在仙灵岛上初遇时的月光，比如酒剑仙吟诵着‘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癫。
’时的狂放不羁……”他越说越激动，仿佛那些沉睡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全都活了过来，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逍遥御剑飞行时衣袂翻飞的样子，听到月如挥鞭时清脆的响声，闻到阿奴身上淡淡的桃花香。
“痞子，”轻舞飞扬忽然打断他，“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故事？”
洛源清愣住了。
喜欢吗？
何止是喜欢。
这个故事承载了他太多的青春记忆，太多的欢笑与泪水。
它就像一本尘封己久的日记，每当他翻开它，就能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天，回到那个守在电视机前为剧中人流泪的夜晚。
“嗯，”他郑重地敲下一个字，“我很喜欢。”
“那我也喜欢。”
轻舞飞扬的消息来得很快，“插画的事，我接了。
不过……不过什么？”
洛源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轻舞飞扬发来一个捂嘴笑的表情：“听起来就很有意思！
那……我可以先看看你的大纲吗？
如果合适的话，我很乐意继续合作。”
洛源清心里咯噔一下，他哪有什么大纲，刚才的想法不过是灵光一闪。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回：“大纲还在脑海中，不过我打算明天就开始上传。”
“好呀，”轻舞飞扬回道，“那我可要期待明天了。”
刚洗漱完准备躺下，手机屏幕亮了，是江河的消息：“洛老师，《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即将排版刊印，鉴于网上反响不错，我们打算首发刊印2万册”。
“江大，那具体的时间是？”
江河很快回复：“预计下周五晚19:00正式刊印发行。
这次我们很看好这本书的市场潜力，网上读者讨论热度一首居高不下，首发2万册也是想先试探下市场。”
洛源清思索片刻，回道：“行，那我明天发个章推宣传下。
我这边需要怎么做？”
江河的消息几乎是秒回：“洛老师帮忙宣传真是太好了！
您那边不用太复杂，发章推的时候要是方便，可以提一嘴首发时间和2万册的刊印量，网上现在就有读者在猜会不会加印，提这个能让大家更有紧迫感。
另外，可以的话，弄100本亲笔签名随机发售。”
“嗯，没问题，100本完全没问题，麻烦江大让库房预留出来，尽快寄过来。”
“嗯，好的。
有您这亲笔签名加持，别说2万册，我看加印都得提前排期了。”
江河发来个拱手的表情包，“不打扰您休息了，寄书的时候给您发快递单号。”
“嗯，好的，88。”
他回完消息，把手机随手放在案头，带着满满的期待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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