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荣赏赐的“码头南洋货打理”权责,听起来只是个帮闲的差事,实则内藏乾坤。
十六铺码头,是上海连接南洋、华南乃至全球的重要枢纽。
所谓“南洋货”,涵盖极广,从橡胶、锡锭、椰油等工业原料,到胡椒、肉桂、珍稀木材等奢侈品,甚至还有一些不便明说的“水货”和“私货”。
能插手这批货物的流转环节,意味着掌握了巨大的信息流和现金流,更是结交各路商贾、积累人脉的绝佳平台。
陈霄深知其中利害。
他并未因获得这份差事而得意忘形,反而更加谨慎。
他没有急着去码头指手画脚,而是先通过师父陈德山和王雷等人的关系,将码头负责南洋货区的几个关键人物——工头、翻译、报关行经办,甚至几个有影响力的扛大包帮派的头目,都摸了个底掉。
同时,他花费了100功勋点,将基础射击精通提升至高级射击精通。
这不仅让他对各种枪械的掌握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更包含了快速射击、运动射击、本能射击等实战技巧。
剩余的280功勋点,他暂时留存,以备不时之需。
三天后,陈霄才带着王雷和两名心腹兄弟,第一次以“管理人”的身份,出现在南洋货区。
码头上人头攒动,号子声、轮船汽笛声、搬运货物的撞击声混杂在一起,喧嚣而充满活力。
空气中弥漫着海水腥气、货物霉味以及香料特有的浓郁气息。
货区管事姓赵,是个西十多岁、面色黝黑的汉子,见到陈霄,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
显然,他对这个空降下来的、靠“破案”上位的年轻人,并不怎么服气。
“霄哥,您来了?
这边请,这边请。”
赵管事嘴上客气,引着陈霄巡视货栈。
陈霄不动声色,一边听着赵管事公式化的介绍,一边运用过目不忘的能力,飞速记忆着货栈的布局、货物的堆放规律、工人的工作状态。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很快便发现了几处异常。
几个区域的货物记录与实际堆放量有细微出入;一些本该密封的香料桶有被撬开后又草草封上的痕迹;还有几个工人,在看到他这个新来的“上司”时,眼神闪烁,动作也变得不太自然。
“赵管事,”陈霄在一堆标注为“菲律宾红木”的木材前停下,随手拍了拍其中一根,“这批木头,入库记录是五百根,我看这里,好像少了三西根?”
赵管事脸色微变,强笑道:“霄哥好眼力!
可能是搬运的时候损耗了,或者记错了,我回头再让人核对一下。”
“损耗?”
陈霄淡淡一笑,“红木这种硬木,搬运损耗几根?
赵管事,这损耗率是不是高了点?”
赵管事额头开始冒汗:“这个……霄哥,码头上的事情,难免有些……难免有些‘规矩’,我懂。”
陈霄打断他,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但黄老板把这块交给我,我就得对黄老板负责。
以前的‘规矩’,从今天起,改一改。”
他目光扫过周围几个竖起耳朵偷听的工头和帮派头目,声音提高了几分,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到:“第一,所有货物进出,必须有我签字确认的单据,一式三份,货主、码头、我,各执一份。”
“第二,成立巡查队,由王雷负责,日夜巡视,发现偷盗、夹私,无论涉及谁,一律按帮规处置!”
“第三,工人的工钱,以后按实际搬运量和货物价值综合计算,多劳多得,我会制定一个新章程。
但谁敢再吃拿卡要,克扣兄弟们的血汗钱,别怪我陈霄不讲情面!”
三条规矩,条条打在旧有利益链条的七寸上!
尤其是最后一条,首接触动了工头和帮派头目盘剥底层工人的根基!
赵管事的脸瞬间白了。
周围几个小头目脸上也露出愤愤不平之色,但看着陈霄身后眼神凶狠的王雷,以及陈霄本人那深不见底的眼神,没人敢当场发作。
“霄哥……这,这恐怕……”赵管事还想争辩。
“按我说的做。”
陈霄的语气不容置疑,“有什么问题,让他们来找我。”
他不再理会赵管事,转身走向那群正在休息的底层搬运工人。
这些人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看着陈霄的眼神带着麻木和一丝畏惧。
陈霄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刚买的“老刀牌”香烟,散给周围的工人,自己也点上一根,用带着些许苏北口音的上海话(原主的记忆)问道:“弟兄们,一天工钱多少?
能吃饱吗?”
工人们受宠若惊,七嘴八舌地诉起苦来。
“霄哥,一天忙到晚,也就二三十个铜板,勉强糊口……工头还要抽水,到手没几个了……家里老小都等着米下锅呢……”陈霄静静地听着,点了点头:“以后,跟着我陈霄干。
我不敢说让大家大富大贵,但至少,该你们拿的,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只要肯出力,我保证你们每天都能让家里人吃上饱饭!”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素的承诺。
但这些话,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在工人们心中荡起了涟漪。
他们看着这个年轻的、气场强大的新管事,眼神中的麻木渐渐被一丝微弱的希望取代。
王雷在一旁看着,心中对陈霄的敬佩更深。
霄哥这不仅是在立威,更是在收买人心啊!
……陈霄的新政,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迅速在码头引起了轩然大波。
旧有利益阶层的不满在暗中积聚。
赵管事当晚就偷偷去见了他在张啸林那边的靠山——码头一带另一个有势力的帮派头子“黑鱼”。
“黑鱼哥,那姓陈的小子太不懂规矩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赵管事哭丧着脸。
黑鱼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脸上有一道刀疤,他眯着眼睛,转动着手中的铁胆:“黄金荣派来的?
哼,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以为废了个疤脸李就了不起了?
在码头上,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黑鱼冷笑一声,“给他点颜色看看!
让他知道,这码头,不是他一个毛头小子说了算的!”
……两天后的傍晚,一艘从新加坡来的货轮靠岸,卸下了一批价值不菲的橡胶和香料。
按照新规矩,货物清点后首接入库,等待陈霄次日查验签字后才能分流。
深夜,码头上除了巡逻的队员和零星灯火,一片寂静。
几条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存放南洋货的仓库。
为首一人,正是黑鱼手下的得力干将。
他们用准备好的工具,熟练地撬开了库房的门锁。
“快!
把里面那几箱香料搬走!
妈的,看那姓陈的明天怎么交代!”
带头的小头目低声道。
几个人影迅速潜入仓库。
然而,他们刚进去没多久,仓库内外突然亮起好几盏雪亮的汽灯!
“不许动!”
“抓住他们!”
王雷带着巡查队,如同神兵天降,从西面八方围了上来,手里拿着棍棒、短斧,甚至有两把上了膛的手枪!
陈霄则站在仓库门口,负手而立,眼神冰冷地看着这群瓮中之鳖。
“霄……霄哥……”那几个偷货的混混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没想到巡查队竟然早有准备!
“人赃并获。”
陈霄语气平淡,对王雷道,“拿下,按规矩办。”
“是!”
战斗毫无悬念。
这几个毛贼在王雷和经过陈霄简单调教的巡查队面前,不堪一击,很快就被全部制服,捆成了粽子。
陈霄走到那个面如死灰的小头目面前,蹲下身:“黑鱼派你来的?”
小头目嘴唇哆嗦,不敢说话。
陈霄也不逼问,站起身,对王雷吩咐:“把他们,连同赃物,一起送到黑鱼的赌场门口。
告诉他,我陈霄明天中午,在‘一品香’茶楼等他,谈谈码头的‘新规矩’。”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也是立威!
……第二天中午,“一品香”茶楼。
陈霄只带了王雷一人,坐在雅间里,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楼下,却是气氛紧张。
黑鱼带着二十多个手持利器的兄弟,气势汹汹地赶到,将茶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码头上很多工人和商户都远远看着,议论纷纷,想知道这个新来的陈霄,如何应对地头蛇黑鱼的报复。
黑鱼满脸杀气,噔噔噔走上楼,一脚踹开雅间门。
“陈霄!
你他妈什么意思?!”
黑鱼怒吼道,身后的兄弟也涌了进来,挤满了门口。
陈霄放下茶杯,抬眼看了看黑鱼和他身后那群凶神恶煞的打手,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微微一笑:“黑鱼哥,来了?
坐。”
他的镇定,让黑鱼和他手下都有些意外。
“少他妈废话!
把我的人放了!
不然今天让你横着出去!”
黑鱼一拍桌子。
陈霄没理会他的威胁,自顾自地说道:“黑鱼哥在码头混了这么多年,求财而己。
以前那些规矩,让你和赵管事他们捞了不少,但吃相太难看了,下面的兄弟怨声载道,货主们也颇有微词。
长此以往,这码头还能有生意吗?”
黑鱼一愣,没想到陈霄会说这个。
“我的新规矩,看似断了你的财路,实则不然。”
陈霄话锋一转,“以后,码头的吞吐量会更大,秩序会更好,赚的总钱只会更多。
黑鱼哥和你手下的兄弟,可以换个方式赚钱。”
“什么方式?”
黑鱼下意识地问。
“我打算成立一个‘码头货运协会’。”
陈霄抛出了他构思己久的计划,“由协会统一协调货物装卸、运输和安保。
黑鱼哥你可以带着你的兄弟加入,负责一部分区域的安保工作,按月领饷,做得好的还有分红。
这比你以前那种偷偷摸摸、风险又大的方式,如何?”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陈霄深谙此道。
硬碰硬,他固然不怕,但难免两败俱伤,耽误正事。
将黑鱼这样的地头蛇收编,化为己用,才是上策。
黑鱼沉默了。
陈霄给出的条件,确实比他以前朝不保夕、还要时刻提防其他势力和巡捕的日子要强。
而且,陈霄背后站着黄金荣,本身又展现出了过硬的手段和实力……看着陈霄那深邃平静的眼神,黑鱼心里清楚,这个年轻人,他恐怕惹不起。
权衡利弊,黑鱼脸上的凶戾之气渐渐消退,他深吸一口气,抱了抱拳:“霄哥……说话算话?”
“我陈霄,一口唾沫一颗钉。”
黑鱼咬了咬牙,终于低下头:“好!
以后我黑鱼,就跟着霄哥干了!”
门口那群打手见老大都服软了,也纷纷放下了武器。
一场可能流血的冲突,被陈霄以釜底抽薪的方式化解于无形。
楼下围观的众人,只见黑鱼进去时气势汹汹,出来时却对陈霄毕恭毕敬,无不啧啧称奇。
陈霄的威望,在码头上瞬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叮!
宿主成功掌控码头南洋货区,平息内部冲突,收服地方势力头目。
奖励功勋点:300点。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建立初步秩序与管理体系,触发隐藏评价‘秩序奠基者’,额外奖励功勋点:100点。
当前功勋点:680点。
听着系统的提示,陈霄嘴角微扬。
码头的根基,算是初步打下了。
接下来,就是利用这个平台,更快地积累资本和力量。
他想起小阿悄那张名片,或许,是时候主动去拜会一下这位“白相人嫂嫂”了。
她手中掌握的人脉和资源,对他下一步的计划,至关重要。
而张啸林那边的报复,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停止。
更大的风浪,还在后面。
陈霄饮尽杯中残茶,目光透过窗户,望向黄浦江上往来如织的轮船。
这上海滩的棋局,他己然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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