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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我的夫君原版》是知名作者“尖尖角吃葡萄”的作品之内容围绕主角丝线萧玦展全文精彩片段:我叫苏青一个绣但街坊邻更爱叫我“绣尸人”。寻常绣娘的绣的是鸳鸯戏水、龙凤呈将女儿家的心事一针一线缝进春光我的却绣的是寿衣上最后一朵未开的幽是遮盖尸身腐烂的陀罗经是将枉死之人的怨用金丝银线锁进一方小小的锦帕没办哥哥苏长庚是个烂赌欠了一屁股我得赚快而给死人做报酬总是比给活人高得所当苏州首富荣府的管用两根手指捏着一张五百两的...
主角:丝线,萧玦 更新:2025-09-07 09:2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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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苏青络,一个绣娘。但街坊邻里,更爱叫我“绣尸人”。寻常绣娘的针,
绣的是鸳鸯戏水、龙凤呈祥,将女儿家的心事一针一线缝进春光里。我的针,
却绣的是寿衣上最后一朵未开的幽昙,是遮盖尸身腐烂的陀罗经被,是将枉死之人的怨气,
用金丝银线锁进一方小小的锦帕里。没办法,哥哥苏长庚是个烂赌鬼,欠了一屁股债,
我得赚钱,快钱。而给死人做活,报酬总是比给活人高得多。所以,当苏州首富荣府的管家,
用两根手指捏着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推到我面前,
请我去修补那座传闻“会吃人”的传家宝《百鸟朝凤图》绣屏时,我眼皮都没眨一下就接了。
“鬼活”,我熟得很。但踏入荣府的那一刻,诡异的气息还是扑面而来。
不是阴森森的鬼宅那种诡异,而是……太“干净”了。不是一尘不染的干净,
而是那种被抽干了所有活人气息的死寂。空气是凝固的,光线是凝固的,
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在了琥珀里。我的心跳声在胸腔里一下下地回荡,像在敲一面破鼓,
咚、咚、咚……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味。不是大户人家的熏香甜腻,
而是陈年檀木、厚重灰尘和某种防腐药材混合的干涩气味。它像无数无形的小虫,
钻进我的鼻腔,刮得我喉咙发干,皮肤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领路的管家是个枯瘦的老者,面无表情,走路无声,像一截被风干的木头。
他没带我去金碧辉煌的正厅,而是穿过几条幽深的回廊,来到一座终年不见阳光的跨院。
绣房,就藏在这里。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更浓烈的干涩气味扑鼻而来,浓得几乎能掐出水。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汗毛倒竖。《百鸟朝凤图》十二扇紫檀木绣屏,静静地立在房间中央,
巨大得几乎遮天蔽日。它比传闻中更精美,也更……瘆人。我做了十几年绣活,
自认见过天下顶尖的丝线和针法。可在这座绣屏前,我感觉自己像个刚摸针的学徒。
那上面绣着的上百只飞鸟,羽翼的脉络、眼中的神采,都栩栩如生到了一种令人心悸的地步。
那不是绣上去的图案,倒像是从一方丝绸里,活生生长出来的血肉!
正中央的那只凤鸟尤其恐怖。它的眼睛是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漆黑如曜石的丝线绣成的,
幽光流转,像活物般死死地盯着我。我与它对视,只觉得背脊发寒,
仿佛被某种冰冷的、毫无感情的东西审视,连灵魂都在颤抖。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想去触摸那片华美到诡异的羽翼。指尖刚刚碰到丝线,一股彻骨的寒意便从指尖炸开,
直窜心口。那感觉,像摸到了一条冬眠的毒蛇——光滑、冰冷、坚硬,
鳞片之下隐约有某种生命在极其缓慢地搏动。我猛地缩回手,心跳如擂鼓。“苏姑娘。
”管家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后,那双浑浊的眼睛,像在看一头待宰的羔羊。“老太君有令,
”他一字一顿,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修补期间,姑娘每日只许工作三个时辰,
日落之前,必须离开绣房。”我强压着心悸点了点头。这是鬼活的规矩,我懂。
“还有一件事。”他顿了顿,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诡异的怜悯,凑到我耳边,
声音细如蚊蝇:“这座屏风……它不喜血光。”“千万,千万别让它闻到你的血。
”绣房的门在身后合上,落锁的声音沉闷得像棺材钉被敲下最后一寸。
绝对的死寂瞬间将我吞没。我站在那座巨大的绣屏前,感觉自己不是一个绣娘,
而是一个即将被献祭的活人。空气里那股干涩的药材味,仿佛有了生命,
像无数只看不见的小虫,顺着我的皮肤往毛孔里钻,刺得我头皮发麻。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鬼活”我做得多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我从随身的工具包里取出惯用的绣绷、金针和丝线,点亮了桌上的烛台。
昏黄的烛光在幽暗的绣房里只能照亮我面前这一小片地方,更远处的黑暗里,
那上百只绣出来的飞鸟,它们的眼睛仿佛都在阴影里闪烁,无声地注视着我。
我的心跳声又开始在胸腔里回荡,咚、咚、咚……刺耳得让我汗毛倒竖。我深吸一口气,
将那股干涩的空气压进肺里,然后坐上绣凳,开始了我第一天的工作。
荣府提供的丝线都是顶级的贡品,滑腻如水,在烛光下泛着一层宝光。
我以苏绣最繁复的“平乱针法”开始修补那片焦黑的破损。这是我的看家本事,父亲说过,
我的手天生就是为针活而生的。时间在寂静中一点点流逝。起初,一切都很正常。
但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我的眼睛开始发酸、干涩。
眼前的丝线开始出现轻微的重影。我以为是烛光昏暗,加上精神紧张所致,
便停下来揉了揉眼睛。但当我再次看向绣屏时,我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我清楚地记得,我收工前,绣屏左上角那只翠鸟,它的鸟喙是朝向画面正中央的凤鸟,
作恭敬朝拜之态。但此刻,它的头颅,却以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转向了我这边!
它那只用黑丝线绣成的眼睛,正直勾勾地,隔着昏暗,透出冰冷的恶意!是我的错觉吗?
我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猛地站起身,举着烛台凑近细看,心跳如雷。
没有。鸟喙依旧朝向凤鸟,纹丝不动。可冷汗,已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我强迫自己坐下,低声呢喃:“苏青络,你干过多少鬼活?
别自己吓自己!”可话音未落,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我从包里拿出早上带来的、用油纸包好的桂花糕,想垫垫肚子。那是我最爱吃的点心,
香甜软糯。但今天,当我将它放进嘴里时,却尝不到一丝一毫的甜味。我的味觉,消失了。
那感觉极其诡异。我能感觉到糕点的口感,软的、糯的、带着颗粒感的,
但我就是尝不到任何味道。就像在嚼一团被水泡软了的棉絮,寡淡得令人作呕。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梁。我丢掉手里的桂花糕,疯了一样地冲到门口,
拼命拍打那扇冰冷的木门。“开门!放我出去!开门!”我的喊声在死寂的绣房里回荡,
空洞得像在嘲笑我。无人回应。也就在这时,那股熟悉的、干涩的药材味再次涌来,
比之前更浓烈,像活物般钻进我的鼻腔。我的胃猛地抽搐,口中疯狂地分泌着唾液,
味蕾深处,竟然涌起了一股……病态的、强烈的饥饿感。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狼,
闻到了烤肉的香气。
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冲动——想去啃食这座绣房里那些散发着药材味的、腐朽的木质房梁。
“不……我这是怎么了?”我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跌坐在地,灵魂都在颤抖。
我不是在修补一件死物。我是在被它……同化。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终于传来了管家那如同木头摩擦般的声音。“苏姑娘,时辰到了。”门锁被打开,
我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逃离了那座如同活地狱般的绣房,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回到荣府为我准备的客房,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荣老太君派人送来的那碗汤药,
悉数倒进了窗外的花盆里。那汤药漆黑如墨,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土腥味,像从坟里挖出的泥。
我不敢喝。我怕喝下去,就再也变不回我自己了。可即便如此,那股土腥味,
却仿佛已经顺着我的鼻腔,钻进了我的骨头里,怎么洗也洗不掉。那一夜,我彻夜无眠。
第二天再去绣房,感觉就像主动把头伸进老虎的嘴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那条通往跨院的回廊,明明是白天,却比昨夜更阴冷。风穿过破旧的窗棂,发出低沉的呜咽,
仿佛有人在远处啜泣。廊角的阴影里,总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窥探我。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因为紧张而发出的“咯咯”的轻微撞击声。“苏-青络,你怕个屁!
”我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连棺材里的尸衣你都敢绣,还怕一堆丝线?
”这句粗俗的自我打气起了点作用。我推开绣房的门,
尽管那股干涩的药材味还是让我胃里一阵抽搐,但我至少没像昨天那样狼狈。我走到绣屏前,
深吸一口气,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昨天那只“转头”的翠鸟。它和昨天离开时一模一样,
鸟喙恭敬地朝向凤鸟,没有任何异常。但我心里清楚,那不是幻觉。这东西,有“意识”。
它在玩弄我,像猫玩弄爪下的老鼠。我强压下心头的寒意,坐上绣凳,
继续修补那片焦黑的牡丹。奇怪的是,今天我的眼睛不再干涩,味觉也恢复了正常。
仿佛昨天的种种异状,都只是我的一场噩梦。但这“正常”,反而让我更加不安。这感觉,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那诡异的宁静。我决定加快速度。不管这绣屏背后藏着什么鬼,早点修完,
早点拿钱走人,才是正道。我的手指翻飞,金针在丝线上化作一道道残影。
时间在高度的专注中流逝得飞快。眼看就要到三个时辰的期限,
那片破损的牡丹只剩下最后一处、也是最核心的花蕊没有修补。那是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破洞,
焦黑的痕迹尤其严重,甚至将底下的丝绸都腐蚀得又薄又脆。这里必须用最细的针,
最轻的手法。我屏住呼吸,捻起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小心翼翼地刺入那片脆弱的丝绸。
就在这时——“喵呜——!”一声凄厉的猫叫毫无征兆地在窗外炸响!我的手猛地一抖,
那根绷紧到极致的神经瞬间断裂!指尖一疼,金针已经狠狠地扎进了我的食指指腹!
一滴殷红的血珠,迅速从针孔里渗了出来。完了。我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管家那句“它不喜血光”的警告,如同丧钟般在我耳边轰鸣。我想把手抽回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滴血珠,不受控制地,从我的指尖滑落,
精准地滴在了绣屏那片焦黑的破洞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滴血,就像落入滚油的水滴,
瞬间就被那片丝绸“吃”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
从我的大脑深处猛然炸开!“啊——!”我惨叫一声,丢掉手里的针,死死抱住自己的头。
那不是生理上的疼痛,更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刺穿我的灵魂!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耳朵里充满了高频的、令人发疯的嘶鸣!
就在那片极致的黑暗与噪音之中,一个声音,一个不属于我的、充满痛苦与绝望的男性嘶吼,
直接在我的脑海中响起!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狱,
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被囚禁、被折磨了千百年的无尽怨恨!
穿玄甲的将军、背叛的刀剑、被烈火焚烧的战旗、以及一座……用无数尸骨堆砌而成的祭坛!
这些陌生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要将我原本的意识彻底冲垮、淹没!
“滚出去……滚出我的脑子!”我嘶吼着,用头去撞击地面,
试图用疼痛来驱散那股不属于我的意识。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剧痛和嘶吼声,
才像潮水般缓缓退去。我瘫在冰冷的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像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死鱼,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活下来了。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扶着绣凳,重新看向那座绣屏。
这一眼,让我浑身的寒毛再一次根根倒竖!绣屏正中央,那棵原本光秃秃的梧桐树下,
那个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是模糊背景的、身穿玄色战甲的男子刺绣人影,他的轮廓,
竟然……清晰了一分!虽然依旧看不清五官,但我能明确地感觉到,
他不再是一个死板的图案。他“活”了。我的血,唤醒了它,或者说……唤醒了他。
我惊恐地后退,身体却猛地一僵。我的左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我低头看去,
那里什么伤口也没有,但我却无法控制地,开始微微跛行。那是一种不属于我的习惯,
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属于一个久经沙场的军人的习惯。我的身体,
正在被另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占据。那一夜,我第一次做了不属于我的梦。梦里没有色彩,
只有无尽的、粘稠的黑暗。我能感觉到自己穿着一身沉重冰冷的玄铁盔甲,
左脚踝处传来一阵阵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钝痛。我的手里没有针,而是一柄重逾千斤的长枪。
我的面前,是无数张模糊而扭曲的脸。他们在对我嘶吼,在对我哀求,也在对我……诅咒。
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像神明的审判,又像恶魔的低语:“萧玦!
汝以十万将士之血肉,筑汝不世之功勋。今,便以汝之魂魄,为祭品,永镇此屏,
护我荣氏千年气运!”“——血!祭!”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胸腔。
我不是我。我在梦里,变成了那个被困在绣屏里的将军,萧玦。我捂住剧痛的头颅,
昨夜的记忆碎片与梦中的景象交织在一起,让我产生一种强烈的错乱感。我到底是谁?
是苏青络,还是那个背负着十万冤魂的萧玦?不行!再这样下去,不等荣家的人动手,
我就会先疯掉!我必须反击!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中滋生。萧玦的意识能侵入我的脑海,
那我是不是也能反过来,从他的记忆里,找到破解这诅咒的方法?
这个想法让我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栗,这无异于与虎谋皮。但眼下,我别无选择。当晚,
我再次进入绣房。这一次,我没有急着动针,而是点亮烛台,
将那座巨大的绣屏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只统领百鸟的凤鸟身上。
它的眼睛,那两颗用曜石黑线绣成的眼睛,就是整幅绣屏的“阵眼”。萧玦的魂魄,
一定就被锁在那里。我坐上绣凳,却没有拿出修补用的丝线。我从工具包最底层,
拿出了一样东西——一束用红线缠绕的、浸泡过朱砂和黑狗血的特制绣针。
这是我“绣尸”的家伙。父亲说过,这种针阳气重,煞气也重,能镇住最凶的怨气。
我抽出其中最粗的一根钢针,针尖在烛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萧玦,”我对着那只凤鸟,
用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沙哑的声音低语,“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想永世被囚,
我不想被你占据。我们做个交易。”“帮我,我就带你出去。”绣屏没有任何反应。
那只凤鸟的眼睛依旧幽深冰冷,像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我不再废话。我举起钢针,
用一种极其扭曲、反关节的角度,死死握住。这是一种我从未用过的握针手法,
手腕的筋骨被拉扯到极限,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但这却是我唯一的胜算。昨夜,
在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我“看”到了一套针法。那不是苏绣的针法,
而是一套军中用来刺杀的、招招致命的匕首术。萧玦用它在战场上杀人,而我,
今天要用它来……屠“神”!我将其称为——“逆命针”!
我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针尖之上,对准那只凤-鸟的左眼,狠狠刺了下去!
就在针尖即将触碰到丝线的一刹那——“住手!”一个暴怒的、苍老的女声,
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风,瞬间在整个绣房里炸响!我猛地回头,绣房那扇本该紧锁的大门,
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老妪。
一个全身皮肤如同风干橘皮、身形佝偻得像一只煮熟的虾米的老妪。她的十指上,
长着三寸多长的、如同墨染的黑色指甲。
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瞳孔、一片浑浊惨白的眼睛!她不是活人!
她就是荣老太君派来的“绣奴”!“你好大的胆子……”绣奴那张如同树皮的老脸上,
咧开一个没有牙齿的、黑洞洞的嘴,“敢动老太君的‘祭品’……老婆子我,
今天就把你的皮剥下来,给你绣上去!”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黑影,
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朝我扑了过来!那速度,快得根本不像一个老妪!但我没有逃。
在极致的恐惧与压迫下,我的身体里,属于萧玦的那股不屈战魂,仿佛被彻底点燃了!
我没有尖叫。我只是举起手中的钢针,用尽全身的力气,迎着那道黑影,猛地刺了出去!
“滚出去!”我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混合着我和萧玦两个人的、充满杀伐之气的怒吼。
“或者,我把你绣上去!”腥风扑面,那股味道,
像百年古墓里腐烂的丝绸混杂着死老鼠的恶臭,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绣奴那张风干橘皮般的老脸在我眼前急速放大,惨白的无瞳之眼倒映出我惊骇的脸,
那三寸长的墨黑指甲,如同五柄淬了毒的匕首,直插我的面门!快!太快了!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或者说,是萧玦的本能。
我的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一沉,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抓击。
手中的钢针没有丝毫停顿,顺势向上反撩,划向绣奴那如同鸡爪般干枯的手腕!“嗤啦——!
”一声如同皮革被撕裂的闷响。钢针在绣奴的手腕上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但诡异的是,伤口里没有流出一滴血,只有一缕缕黑色的、如同棉絮般的败坏丝线,
从中爆散出来!她不是人,甚至不是鬼。她……就是一件用丝线和怨气缝合起来的“东西”!
“小贱人!你敢伤我!”绣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那声音刺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她受伤的手腕没有丝毫停顿,反而以更刁钻、更狠厉的角度,再次朝我的脖颈抓来!
不能硬拼!一个念头在我脑中炸响。我脚下猛地向后一滑,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向后仰倒。
这是萧玦的记忆——战场上躲避骑兵冲锋的“铁板桥”!绣奴的利爪带着风声,
从我的鼻尖前一寸刮过。好机会!就在我后仰倒地的瞬间,我腰腹猛然发力,
握着钢针的手臂如同蓄满力的毒蛇,自下而上,闪电般刺向她空门大开的胸口!这一针,
我没有瞄准心脏。我瞄准的,
是她胸前衣襟上绣着的一朵极其精美的、用金丝线绣成的荣府家徽。父亲曾教我,
万物皆有“线头”。对于“绣尸”而言,寿衣上的符咒是线头,经被上的梵文是线头,
而对于眼前这个用丝线构成的怪物,那个家徽,就是维持她存在的“针脚”,
是她的“命门”!这是我苏青络的技艺,与萧玦的战魂,最完美的融合!“噗嗤——!
”钢针没入,没有刺入血肉的触感,反而像扎进了一团潮湿、紧实的烂棉花,阻力极大。
“啊——!”绣奴发出一声比之前凄厉十倍的惨叫,那声音仿佛能撕裂人的灵魂!她低头,
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在自己胸口的钢针。以那枚钢针为中心,
金色的荣府家徽开始迅速变得暗淡、焦黑,如同被烈火灼烧。一道道裂纹,
如蛛网般从家徽上蔓延开来,迅速遍布她全身!
“不……老太君……救我……”她的身体开始崩溃。风干的皮肤寸寸剥落,
露出底下纠缠翻滚的、腐朽的黑色丝线。她的四肢在扭曲,五官在融化,最终,
“砰”的一声,彻底爆散成一团漫天飞舞的、腐朽的飞絮。尘归尘,土归土。线,归线。
我瘫倒在地,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肾上腺素退去后,
无尽的虚脱和后怕才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赢了。我竟然……真的杀了一个怪物。
就在我心神稍稍放松的瞬间,异变再生!那些飘散在空中的黑色飞絮,并没有落地,
反而像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化作一道道黑烟,疯狂地涌向那座巨大的绣屏!
《百鸟朝凤图》上,那只凤鸟的曜石眼中,血光大盛!它张开了那只用丝线绣成的鸟喙,
如同一个贪婪的饕餮,将绣奴死后散出的所有黑色丝线,尽数吞噬!随着它的吞噬,
整座绣屏仿佛“活”了过来。上面百鸟的羽翼,都像是被注入了生命,
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微微地翕动。而我的脑海里,萧玦那痛苦的嘶吼声,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他的声音里,除了痛苦,似乎还多了一丝……满足的、力量回归的喟叹。
我惊恐地看着这一幕,一个可怕的念头让我如坠冰窟。我杀死了绣奴。
但我也……喂饱了这座绣屏,喂饱了萧玦。我的身体,只是他延伸出来的、进食的“工具”。
我低头,看到自己握着钢针的手,正在微微颤抖。我分不清,这颤抖,是因为恐惧,
还是因为……兴奋。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绣房。管家就站在门外不远处的回廊阴影里,
那张万年不变的木头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的目光,
在我身上那几处被划破的衣袖和脸上残留的惊魂未定上停留了一瞬,
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损耗”。“苏姑娘,辛苦了。”他依旧用那种毫无起伏的语调说,
仿佛方才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幻梦。我没有力气回答他。我的喉咙干得像火烧,
双腿抖得几乎站不稳。我强撑着回到客房,反锁上门,整个人便虚脱般地滑倒在地。
我活下来了。但代价是什么?我颤抖着举起自己的双手,它们依旧纤细白皙,是我绣娘的手。
但就在刚才,就是这双手,用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狠厉与精准,终结了一个非人的怪物。
那不是我。那是萧玦。一股寒意从我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我杀了绣奴,
却喂饱了绣屏里的他。我以为这是一场交易,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场请君入瓮的骗局!
我在被他侵蚀,被他同化。昨夜的跛行,今晚的战魂附体,只是开始。总有一天,
我会不会彻底变成“他”,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战争傀儡?“苏青络”这个名字,
会不会像被抹去的墨迹一样,彻底消失?这个念头,比绣奴的三寸黑指甲更让我恐惧。
我冲到脸盆架前,用冰冷刺骨的水一遍遍地冲洗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客房昏暗,
窗外月光惨白,映得墙壁裂纹如鬼影憧憧。铜镜中,我的脸苍白惊恐,瞳孔的最深处,
燃着一簇极细微、却又极其顽固的、属于军人的冰冷火焰。
“血……归……”萧玦那满足的喟叹,又在我脑海中响起,低沉如咒。我一拳砸在水面上,
水花四溅。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找到摆脱他的方法!可我能做什么?
硬闯荣府禁地?还是去求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荣老太君?那无异于自投罗网。就在这时,
一阵轻微的眩晕感袭来。紧接着,我的喉咙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针刺般的痒意。
我的呼吸道仿佛被瞬间堵住,空气无法进入肺部!我捂住脖子,脸涨得通红,拼命地咳嗽,
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窒息的恐惧笼罩了我。
一个属于我自己的、被尘封的记忆碎片猛地炸开。我小时候,曾误食过一颗花生,
引发过一次极其严重的过敏,差点就没命了。可我今天,根本没吃任何东西!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击中了我。这不是我的过敏。是萧玦的。
在那些破碎的记忆碎片里,我曾“看”到过一幕:年轻的副将萧玦,
因为误食了混有花生碎屑的军粮,引发过敏,差点在出征前误了大事。他,对花生过敏。
而现在,这份属于他的“致命弱点”,也成了我的。我不仅继承了他的战斗本能,
也继承了他的……身体缺陷。我惊恐地看着镜子,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我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用一种粗粝的、带着沙场气息的口吻,
低声咒骂了一句:“他娘的……”这不是我的词汇。这不是我的习惯。我,正在一点点地,
变成他。这场交易,从一开始,就不是平等的。他需要我的身体作为容器和工具,而我,
正在失去我自己。我不能再等了。我必须主动出击,找到荣府的秘密,找到这诅咒的核心。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疯狂地转动着。荣府上下,守卫森严,只有一个地方,
或许是我唯一的机会。
那个终日病恹恹、足不出户、却对我这个外来绣娘流露出几分同情的……荣府大少爷,
荣小楼。想在戒备森严的荣府里见到荣小楼,比登天还难。我尝试过几次,
都被下人以“大少爷体弱,不见外客”为由挡了回来。管家那双浑浊的眼睛,
也总是在我有所异动时,如影随形地出现在我身后,像一个沉默的警告。硬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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