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话，婆婆作进了医院

婆婆搬来后，我每天早上六点准时被吵醒。走路声，冲水声，拖地声，

微信语音外放声……我说了无数次，她回回都说忘了。直到那天熬夜加班后，

再次被吵醒，我终于忍无可忍：妈，您晚上要是觉少，就去找个夜班上吧！01哐当！

我整个人吓得一哆嗦，直接从梦里惊醒。又是这样。每天六点，准时准点。

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看了一眼手机。六点零三分。我才睡了四个小时。

昨晚加班赶那个破方案，弄到凌晨两点。现在脑子像一团被搅过的浆糊，又沉又晕。外面，

我婆婆却干得热火朝天。哒哒哒哒，那是她穿着硬底拖鞋在客厅来回小跑。

哗啦啦——，厕所冲水，声音大得像发洪水。吱嘎——哐！，

这肯定是又在拖餐厅那把椅子。紧接着，就是微信语音那个巨大的提示音。喂！喂！

听见了吗？我没事，好着呢！她几乎是在对着手机喊话，声音穿透墙壁，砸进我的耳朵里。

我一把拉起被子蒙住头，用枕头死死捂住另一边耳朵。没用。一点用都没有。

那声音像虫子一样，专门往我脑子里钻。火气一下子就顶到了天灵盖。烦死了！真的烦死了！

我猛地坐起来，想冲出去大喊一声能不能小点声！。但屁股刚离开床垫，就又坐了回去。

不行。那是我婆婆，程磊他亲妈。我要是真这么吼了，程磊夹在中间为难不说。

婆婆肯定又要摆出那副委屈样子，好像我多么欺负她。三个月前，公公去世后，

老公程磊就把她接来了。从那以后，我就没睡过一个懒觉。我感觉自己不像是在自己家，

倒像是在合租。还是一个完全不考虑室友的合租客。外面的动静总算消停了一点。

我瘫回床上，奢望着能再眯十分钟。叩叩叩！卧室门被敲响了，但根本没等我回应。

吱呀一声，门就被推开了。婆婆端着一只碗，满脸红光地站在门口。薇薇，醒了吧？

快把这碗红糖水喝了！一股甜得发腻的味道瞬间飘满了整个房间。我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又来了。我跟她说过无数次，我早上不爱吃甜的，更不能不刷牙就吃东西。

她每次都点头说好好好，然后第二天照旧。妈，我不喝，还没刷牙呢。我压着火气，

声音有点哑。哎呦，讲究那个干啥！喝完再刷一样的！她把碗噔

地一下搁在床头柜上。你看你脸色难看的，就是缺营养！快喝了补补！她说完，

转头又看到我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拿起来就用力抖了抖，啪啪作响。

然后风风火火地又出去了。我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的糖水。再看看门口。一夜没睡好的头疼，

连续几个月被打扰的烦躁。还有那种在自己家里都不得安宁的憋屈。所有这些情绪混在一起，

拧成一股劲儿。那句话没经过脑子，自己就从我嘴里溜了出来。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妈，您晚上要是觉少，就去找个夜班上吧！02话一出口，整个房间死一样的安静。

婆婆的背影猛地僵在门口，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她没回头，但她的手一下子收紧了。

我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刚才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动，瞬间被这诡异的安静浇灭。

只剩下冰凉的后怕。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找补一下。比如我开玩笑的，

或者我的意思是……可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花，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婆婆在原地站了大概三秒。然后，她一声没吭，抬脚就走出了我的卧室。这一次，

她没有风风火火地哒哒哒。脚步声又轻，又慢，几乎是踮着脚。可这小心翼翼的安静，

比之前所有的噪音加起来，还让我难受。我瘫坐在床上，听着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没有冲水，

没有拖地，没有微信语音。连正常的走路声都消失了。安静的让人心慌。这下完了。

我把天聊死了。程磊最怕的就是我和他妈处不好。他总说：我妈不容易，年纪大了，

你多担待点。我以前一直努力担待着。可今天，我好像把积攒了几个月的担待，

一次性用光了。头还在隐隐作痛，但睡意早就跑没影了。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心里乱糟糟的。有点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但更多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解脱。

我终于说出来了。虽然方式很难看。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厨房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

是燃气灶被打燃的声音，还有锅具轻拿轻放的声音。她在做早饭。要是放在以前，

这会儿厨房早就叮当作响了。现在，她好像是在演一出默剧。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起身下床，走进了卫生间。刷牙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带血丝的女人。

感觉自己像个一点就着的炸药包。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样。磨磨蹭蹭地收拾完，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卧室门。客厅里，婆婆正背对着我，默默地擦着餐桌。

餐桌上摆着一碗白粥，一碟咸菜，还有一个煮鸡蛋。很简单，是我平时抱怨太油腻时，

会要求的清淡早餐。她听到我出来，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像往常一样，

热情地招呼我快趁热吃。她只是侧了侧身，低声说了一句：饭好了。然后，

就又转过身，继续擦那张已经锃光瓦亮的桌子。我站在原地，有点手足无措。妈，我……

我想道歉，但对不起三个字卡在嘴边，重如千斤。她没接话，也没回头。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我只好默默地走到餐桌前坐下，端起那碗粥。粥是温的，不烫也不凉。

可吃在嘴里，却感觉不到任何味道。我们两个人，一个默默地吃，一个默默地擦。

屋子里只剩下我偶尔发出的，细微的碗筷碰撞声。这种刻意的，小心翼翼的安静，

像一张无形的网，把我牢牢罩住，喘不过气。我宁愿她像以前一样，弄出点动静来。突然，

我的手机响了，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是程磊打来的。我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婆婆。她依旧背对着我，擦桌子的动作，却明显地慢了下来。

03我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喂？老公。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

老婆，起床了吧？吃早饭没？程磊那边声音有点杂，像是在赶路。

他的语气听起来挺轻松，和往常一样。这让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正吃着呢。

我舀了一勺没什么味道的白粥。妈呢？他随口问了一句。就这么一句，

我心跳立马漏了一拍。眼角余光瞥见婆婆的背影，她好像也顿了一下。妈……在呢。

我含糊地说。哦。程磊没多想，话锋一转，对了，昨晚你加班太晚，我没吵你。

今天早上妈没吵到你吧？你多睡会儿没？轰的一下，我的血好像都冲到了头顶。这个问题，

问得太不是时候了。我喉咙发紧，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没有？那太假了，

而且我心里憋得慌。说有？那电话那头肯定立马炸锅。我这短暂的沉默，

在程磊看来有点奇怪。薇薇？怎么了？信号不好吗？他追问。没……没有。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否认。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餐桌边缘。妈她……今天早上，挺安静的。

这句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虚伪。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程磊不傻，

他显然听出了我语气里的不对劲。真的？他声音里的轻松消失了，带着点试探，

我妈那个大嗓门，能安静到哪儿去？你没骗我吧？我张了张嘴，

那句她今天确实特别安静卡在喉咙里。怎么说？难道直接告状，说你妈因为我一句话，

现在在跟我玩冷暴力？我这边支支吾吾，程磊那边更怀疑了。是不是妈又弄出很大动静，

吵着你了？他语气沉了下来。你跟哥哥说实话，没事儿。

我感觉到婆婆那边彻底没了动作。她就那么站着，压力却像山一样压过来。

一边是老公的追问，一边是婆婆无声的注视。我感觉自己被架在火上烤。真没有。

我几乎是咬着牙，维持着最后的平静。就是……可能我昨晚睡太晚，没缓过来，有点累。

这个借口很蹩脚，但程磊似乎接受了。或者说，他不想在电话里深究。哦，

那你今天找时间补个觉。他语气缓和了点。我先忙了，晚上回去再说。好。

我飞快地挂了电话，手心全是汗。一场潜在的风暴，暂时被按下了。但我一点都没觉得轻松。

我放下手机，一抬头，心里猛地一紧。婆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过身。

她手里还攥着那块抹布，正静静地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复杂得很。不像生气，

也不像委屈。那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她什么也没说，就那么看了我几秒钟。然后，

默默地转身，走进了厨房。留下我一个人对着半碗凉掉的粥，心里堵得难受。我刚才，

是不是又做错了？04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上班时，眼前总晃动着婆婆那个沉默的背影。

还有她最后看我的那个眼神。下班回家的路上，我磨蹭了很久。心里有点发怵，

不知道推开门会面对什么。是继续早上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还是更糟的局面？

我用钥匙轻轻打开门。家里静悄悄的，灯却都开着。婆婆既没在客厅看电视，

也没在厨房忙活。我换鞋的动作都放轻了。走到客厅，才发现她正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

手里拿着把旧剪刀，在剪豆角。背对着客厅，一言不发。连我回来，她都没回头看一眼。

这感觉，比吵我一顿还难受。妈，我回来了。我主动开口，声音有点干。她嗯

了一声，很轻，几乎听不见。手上的动作没停，也没回头。我僵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往常这个时候，她肯定会迎出来。絮絮叨叨地说今天菜市场什么菜便宜，

或者又听到了什么邻里八卦。现在，只剩下让人尴尬的沉默。我放下包，想去厨房倒杯水。

一走进去，就愣住了。灶台擦得锃亮，地面干干净净。早上我匆忙出门没来得及洗的杯子，

也已经洗好放在了沥水架上。一切都井井有条。但这种过分的整洁，

反而透着一股刻意的味道。她好像在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有用。

证明自己不是闲得慌。我心里那点愧疚，被她这种无声的抗争搅得更乱了。

晚上程磊回来了。他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妈，我回来了。他声音挺大，

试图活跃气氛。婆婆从阳台走出来，脸上总算有了点笑模样。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但那笑容，看到我时，就淡了下去。餐桌上，摆着简单的两菜一汤。番茄炒蛋，清炒豆角，

紫菜汤。都是素菜，不见一点荤腥。这不对劲。程磊是无肉不欢的。他拿起筷子，

愣了一下：妈，今天没做点肉菜？婆婆端着饭碗，头也没抬。吃素好，清净。

肉菜麻烦，费功夫，还招人嫌。她语气平平板板，像在念经。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话，

分明是说给我听的。程磊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我低下头，默默扒拉着碗里的饭。

这顿饭吃得异常沉闷。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程磊试图找几个话题，都被婆婆嗯、啊

地应付过去。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热情地给我们夹菜，问东问西。她只吃自己面前那盘豆角，

吃得特别慢。吃完，她放下碗，轻声说：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然后就起身，

又回了阳台，继续去剪那些好像永远也剪不完的豆角。程磊看着她关上的阳台门，

眉头皱了起来。他转过头，压低声音问我：薇薇，你跟妈……到底怎么回事？

我嘴里发苦，不知道该从何说起。难道说，因为我让她去找个夜班，

她就用这种全方位的安静来惩罚我？阳台那边，传来极其轻微的，剪刀触碰豆角的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