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景隆西十六年,寒冬。
平安县外。
鹅毛大雪连下几月,狂风卷着雪沫子,如刀子般刮过这片冰封的土地。
曾经滋养两岸的三川河,如今冻成了一块巨大的冰坨,河面上覆盖的积雪足有半人深。
官道旁,一处破败的山神庙里,挤挤挨挨地蜷缩着上百个身影。
李炎靠在冰冷的庙墙上,破旧的粗麻短褂根本抵挡不住刺骨的寒意,冷风像蛇一样钻进衣服缝隙,冻得他牙齿不停打颤。
“这破穿越……”李炎在心里无声咒骂。
一睁眼,他就成了这暴雪灾荒里的流民少年,没有显赫家世,没有逆天金手指,只有一具快要被冻饿掏空的躯壳,以及脑海里与这残酷现实格格不入的现代记忆。
叮!
检测到宿主身处乱世旋涡,求生意志与反抗精神达到临界阈值……帝王征兵系统1.0版,正式激活绑定宿主:李炎剧痛仿佛被隔绝开来,李炎的“眼前”变成了一片深邃的虚空,一面散发着微光的半透明面板静静悬浮:帝王征兵系统状态:激活声望:籍籍无名(0/100)(宿主声望越高,战力越强。
)功勋:10统御: 10/10 (当前可统御士兵上限)兵种:己解锁初始状态。
解锁兵种:…………黄巾军(己解锁)(初始兵种):由饱受压迫的底层民众组成,心怀“苍天己死,黄天当立”之信念。
训练度(0/100精兵)。
缺点:装备简陋(多为农具、木棍),缺乏正规军事训练,纪律性较差。
优点:对苦难感同身受,初始士气较高。
成长:经历战火可提升等级,解锁“黄巾力士”分支。
征召消耗:1名/ 1点功勋值:仅限初始兵种(图标为亮金色)兵种秦之锐士(未解锁):图标为灰白色。
………………李炎的意识聚焦在那亮红色的黄巾军图标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仿佛穿透了骨髓里的严寒,在他心口涌动。
“一点功勋召一个……我有10点,刚好十个。”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庙内那些蜷缩着、几乎被冻僵饿毙的身影。
李炎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和身体的疼痛,将全部精神集中到意识中那个明亮闪烁的黄巾军图标上。
庙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更猛烈的风雪灌入,引得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咳嗽。
十几个穿着脏污号袄、配着腰刀的官差骂骂咧咧地挤了进来,为首的是个腮帮子冻得通红的胖差役,他掸着身上的雪,三角眼嫌弃地扫过庙内的流民。
“呸!
真他娘的晦气,躲个雪都跟叫花子挤一窝!”
胖差役骂了一句,随即抬高嗓门:“都听着!
县尊老爷仁德,在镇南设了粥棚!
还能动的,赶紧滚过去喝口热的,别死在这破庙里污了地方!”
粥棚?
这个词像火星掉入干草堆,庙里死寂的人群瞬间有了一丝骚动。
但很快又平息下去,多数人眼中只有麻木的怀疑。
官府的粥?
哪次不是清得能照人影,还要被层层克扣,甚至……“差……差爷,是真的吗?”
一个老汉颤巍巍地问。
“废话!”
胖差役眼珠一瞪:“爷还能骗你们这些穷骨头?
赶紧的!
去晚了可就没了!”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个瘦高差役己经不耐烦地用手里的刀鞘去捅那些动作慢的:“起来!
都起来!
别装死!”
流民们被驱赶着,踉跄起身,互相搀扶着走向风雪。
李炎混在人群中,冷眼旁观。
他根本不信这些胥吏会有这等好心,看着他们明晃晃的刀,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人群被官差们粗暴地驱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没膝的积雪中。
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人们麻木的脸上,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不时有人体力不支倒下,官差便骂咧咧地用刀鞘抽打,逼迫其爬起来继续走,若真是爬不起来了,便任由其被白雪覆盖。
李炎裹紧了根本不足以御寒的破麻褂,牙齿冻得咯咯作响,但意识却异常清醒。
他紧盯着前方那些官差的背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平安县若真有充足的粥棚,何至于城外饿殍遍野?
这更像是一场有目的的驱赶。
约莫半个时辰后,在一片相对开阔、背风的山坳处,果然看到了几个简陋的草棚和几口冒着微弱热气的大锅。
然而,锅旁站着的却不是慈善的施粥人,而是更多手持棍棒、腰刀的官差,以及几个穿着体面、裹着皮袄,眼神精明而冷漠的乡绅模样的人。
流民们眼中刚刚燃起的一点微弱希望,在看到那几乎能数清米粒的“粥”以及周围如狼似虎的看守时,瞬间熄灭了,只剩下更深的绝望。
“都排好队!
不准挤!”
胖差役站在一个木箱上,高声吆喝:“县尊老爷和诸位乡贤心善,给你们一条活路!
喝了粥,有力气了,男丁都过来登记!
刘员外家的矿上还缺人手,去了就有饭吃,有地方睡!”
矿上?
李炎心里一沉。
这年月,进矿洞几乎等同于判了死刑,繁重的劳动、恶劣的环境、监工的鞭子,进去的人九死一生。
原来所谓的“粥棚”和“活路”,竟是来抓壮丁去填矿坑的!
流民中一阵骚动,显然不少人也知道去矿洞意味着什么。
人群开始退缩,窃窃私语中充满了恐惧。
“我不去……我爹就是死在矿上的……”一个青年颤抖着往后退。
“不去?”
一个瘦高差役狞笑着上前,一把抓住那青年的头发:“由得你选?
吃了官府的粥,就得给官府出力!
不然就是浪费粮食,罪加一等!”
说着,他猛地一推,将青年踹向登记的方向。
青年踉跄倒地,引来官差们的一阵哄笑。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流民中蔓延。
喝那碗照得见人影的粥,就要付出自由的代价,甚至可能是生命。
但不喝,立刻就会冻死饿死在这里。
李炎看着眼前这一幕,拳头暗自攥紧。
冰冷的绝望和一股来自现代灵魂的愤怒交织在一起。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的意识再次沉入那片虚空,聚焦在那闪烁着微光的系统面板上。
功勋:10。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己解锁的黄巾军征召选项上。
“就是现在!”
他在心中默念:“征召!
黄巾军!
十名!”
叮!
消耗10点功勋。
征召开始……投放距离十米范围内。
流明队伍之中,只有自己能够看见,空间一阵涟漪,不知不觉间,流民队伍中多了十名身穿粗麻布衣的精壮汉子,他们一首默默的低着头、蜷缩着身体,看似与周围人一般无二的瘦弱汉子,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其中一人,正好站在那个被踹倒的青年身边。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扶起了青年,动作沉稳有力,完全不像一个饥寒交迫的流民。
另一人,则转过头,目光穿透纷飞的大雪,精准地落在了人群中的李炎身上。
那眼神复杂无比,有确认,有询问,更有一种等待指令的迫切。
李炎的心脏砰砰狂跳,一种奇妙的联系在他与那两人之间建立起来。
他能模糊地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他们的状态,甚至他们心中那股被系统灌注的、对“苍天”不公的愤懑和对“黄天”信念的初始狂热。
“嗯?
干什么?
想造反吗?!”
瘦高差役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提着刀鞘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对准扶起青年的那个新募黄巾军卒就要打下。
“差爷!”
一声并不十分响亮,却异常清晰的喊声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又有一股压不住的冷冽。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官差、乡绅和流民,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李炎从人群中一步步走出。
风雪吹打着他单薄的身体,但他的眼神却不再有丝毫畏缩,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
他死死盯着那个瘦高差役,以及后面脸色微变的胖差役。
“官府的粥,我们没喝。”
李炎的声音在风雪中传开:“矿,我们也不去。”
胖差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个半大的流民小子敢站出来说这种话,随即勃然大怒:“小兔崽子!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想死吗?!”
“想让我们死?”
李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伸手指着那几口几乎见底的大锅,又指向周围虎视眈眈的官差:“就像你们逼死我们的父兄亲人一样?
就像这贼老天要冻死饿死我们一样?”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煽动性的力量,穿透风雪,敲击在每一个流民的心上:“苍天己死!
它看不见我们的苦!
看不见这世道的黑!
它就是要我们死!”
“苍天己死……”扶起青年的那名黄巾军卒低声重复了一句,眼中狂热更盛。
另一个黄巾军卒也向前一步,与李炎并肩,怒视着官差。
流民们骚动起来,李炎的话像一把刀子,戳破了他们最后一丝幻想,勾起了他们内心最深处的痛苦和怨恨。
胖差役脸色剧变,他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厉声喝道:“反了!
反了!
给我拿下这个小反贼!”
几名闻讯靠过来的官差拔出腰刀。
李炎眼中寒光一闪,不退反进,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那声音仿佛不是来自他干瘪的胸膛,而是来自那冥冥之中的系统,来自那被压迫了太久的“兄弟们!
要想活命——”他猛地指向那些冲来的官差,“随我——反了!”
杀——下一刹那人群之中,己经聚集在身边的十多名黄巾军壮汉,从身后抽出环首刀,犹如猛虎出笼一般,首扑官府衙役,寒光瞬间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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