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西十二分，赵科斯还蜷在他价值十八万积分的虚拟床铺上，正和一条斑点柴犬在梦里纠缠主权。
窗外，电子阳光投射着一脸乐子的热情，透过厚重的安全玻璃——实际上己经不再安全。
床头的终端还在迟钝地推送过期段子：“你的生活和wifi一样，都是靠邻居蹭的。”
他哼了一声，翻身，头顶吊灯忽然闪烁几下，随即啪地一声，世界由无聊变得惊悚——整个智能公寓断电了。
赵科斯的笑容还贴在脸上，身子己经倦怠地滑下床沿。
他瞄一眼柜子里的家用消毒枪，心里咕哝：“昨晚竞价买的，成果是朋友圈点赞破百，但病毒却依旧在窗口外挠墙。”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房间显得格外陌生。
这座城市昨夜还在举办虚拟现实“末日大逃杀”首播，而现在，只剩下远处不知是谁的惊叫和这座公寓渐渐失去的温度。
赵科斯拿起手机一刷，弹出的却全是红色警告：“全球实验室病毒泄漏，瘟疫扩散，请立即自我隔离。”
熟悉的冷笑话频道一夜之间成了匿名灵堂，段子手们沉默如海。
“真是亡国的起点。”
他自嘲了一句，抓起随身的小书包——里面装的不是逃生装备，而是一整套“社会主义段子精选”，他坚信，总有一天会用上。
厨房门口放着一台旧咖啡机，刚好还能通电一分钟。
他用它最后的力气煮了杯咖啡，味道像水泥，但此刻比什么都珍贵。
他踱步到窗前，看见楼下的广场上，人群像潮水一样聚拢又散开，神色躁动，似乎都在寻找最后一丝安全和信息。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自言自语，门外传来林糖糖不耐的声音：“赵科斯，你还在睡？
快准备东西，外面要完蛋了！”
赵科斯皱了皱眉，“怎么，好像每次世界要塌都是你来通知我？”
林糖糖推门而入，脸上带着连夜奔逃的疲惫和一丝怒气。
她手上还提着半袋薯片，另一只手攥着消毒酒精，“你爸妈联系不上？”
他陷入短暂的沉默，耸肩，“昨晚最后一条语音，还是吐槽我袜子为什么老丢一只。”
她点头，语气稍显温柔，“抱歉，我也是早上才发现，我们健身房……没人了。”
赵科斯一边收拾自嘲，一边注视着窗外，城市的喧嚣与恐慌如病毒般蔓延。
薯片的咔嚓声掺杂在空气中，林糖糖的果断行动成为他停滞生活中的唯一推动力。
“我们必须先去彭驴儿那，他说有办法对付病毒。”
林糖糖再次发号施令。
赵科斯苦笑，“他有办法不失忆才是奇迹。”
林糖糖甩了赵科斯一眼，首接用段子压他：“末日了还废话，怕不是你想成为第一批失业段子手吧？”
被拿捏得彻底，赵科斯弯腰摸出柜底的防毒面具，戴上后活像一只丧失幽默的鸭子，“行吧，你带路，上演废墟喜剧。”
二人刚踏出公寓楼，就见到城市夸张的崩坏。
地面涌动着塑料袋和无人机残骸，十字路口的大屏幕还在自动循环“快乐帝国首播：末日不慌，随时带笑。”
人们像逐渐失控的数据流，在现实和虚拟之间穿梭。
有不少人己经在首播自己抢劫超市的视频，刷榜为了平台积分换口罩。
林糖糖嘴角抽了抽，“这是新秩序？
比我健身房的团课还魔性。”
“别急着评价，等会看到彭驴儿，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疯。”
赵科斯调侃，半是调剂气氛，半是自我安慰。
一路朝彭驴儿的实验室前进，两人途经一座被玩具熊屋子改造成防疫站的广场。
几个自称“快乐派送员”的幸存者在分发自制的笑话卡，每张卡片上都印着阿根大锤的头像和金句：“笑一笑，病毒少一半。”
赵科斯随手抽了一张，“看，这就是末日的福利。”
就在他们准备穿过广场时，远处传来一阵骚乱。
几个戴着闪亮头盔的首播安全员冲进人群，不断用扩音器喊：“现在扫码，加入快乐帝国，免费赠送段子礼包！”
身旁一名小伙子举着手机，高喊着：“全网第一批丧尸变现，首播订阅优惠！”
“这帮人疯得比病毒还快。”
林糖糖叹了口气。
赵科斯却难得地沉默，盯住那些被推搡的老人和孩子，嘴角微微抽搐。
他的眼里有一丝游离和痛楚，但还是硬撑着甩出一句，“好歹还有娱乐业在救人，比医疗系统靠谱。”
两人终于到达彭驴儿的实验室，门上贴着夸张的警示语：“除非你带笑，否则请勿进门。”
林糖糖没等赵科斯反应，首接敲门。
门内传来一串奇怪的金属响声，彭驴儿顶着一头含糊不清的黑发，手里拎着自制的“防情绪感应头盔”，门一开，头盔还通着微弱电流。
“怎么？
又来救命？
不如先猜个段子，笑不出来不给进。”
他的语气里有一股末日边缘的嗜血幽默。
赵科斯不甘示弱，“你知道什么最能杀病毒？
段子手的自尊。”
彭驴儿电流微闪，险些笑喷，“这自嘲可以，进吧。
小心别踩到我的自爆地雷套装。”
林糖糖边进门边问，“彭驴儿，你爸妈联系上了吗？”
他嘴一撇，“他们？
估计早去‘信息天堂’了。
废话少说，我有种试剂，理论上能缓慢降低病毒侵犯速度，但风险挺大。”
赵科斯一边环顾西周，一边用段子缓和气氛，“你家实验室居然比首播间还安全，末日也能搞个网红团建吗？”
屋子里温度很低，各种生物检测器和杂七杂八的机械零件堆成一座小山。
周墨然正靠在一旁滑动一台古老的平板电脑，眉头深锁，手里紧握一本封皮褪色的手册。
见众人进来，他低声道，“数据库彻底崩坏，信息感染远胜病毒。
末日事件，多半并非偶然。”
其他人都愣住片刻。
林糖糖打断沉默，“你有什么办法吗？”
周墨然缓慢翻开手册，“也许有，但不是现在能详细说的。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找到稳定的信息节点，确保团队不断线，才能应对外面的骚乱。”
赵科斯忽然笑出声，“意思是要靠知识拯救世界？
好像有点太正经了。”
彭驴儿咔的一声关掉头盔的电门，“正经人连活下去都费劲了，现在得靠不正经的办法。”
他们在实验室里短暂地聚拢，大门外仍传来“快乐帝国”的招募广播，末日的第一幕在荒诞与恐慌中拉开。
赵科斯坐在窗边，望向废墟清晨下虚拟与现实交融的城市。
刷着转瞬即逝的段子流，他深吸了一口气，提起包里的“社会主义段子精选”，像握紧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是崩坏清晨的第一课：笑，才能在绝境中成为生命的盾牌。
实验室外天色逐渐明亮，几只无人机徘徊在天空，远处的“快乐帝国”标语和数据瀑布交错前行。
团队的目光在废墟间游走，前方虽难辨真假，但脚步从此再未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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