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屋被暮色浸得昏暗，唯一的小窗漏进几缕残光，勉强勾勒出男人系腰带的轮廓。
他指尖动作利落，语气却淡得像结了层霜：“两条路，要么跟我去领证，要么，就当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宁瑗缩在墙角，太阳穴突突地跳，头痛得像要炸开。
她浑身发抖，身上连件蔽体的衣物都没有，只能用那条满是破洞的灰毯死死裹住身子，裸露的胳膊贴到冰冷的土墙，激起一阵战栗。
抬眼时，正撞见男人赤裸的上半身。
皮肤是冷调的白，肩背线条利落精壮，湿发贴在脸颊，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把他周身的气息衬得愈发冷硬，像块捂不热的冰。
“没…… 什么都没发生！”
宁瑗的辩解几乎是条件反射，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惶。
混乱的记忆碎片涌上来：昨天在巷口被人从背后打晕，再醒来就赤身躺在这屋里；而眼前的男人，后来她才知道，是被灌了兽药，却硬撑着泡在院外的冷水桶里半宿，硬生生熬退了药效。
男人闻言扯了扯嘴角，冷笑里裹着寒意：“你觉得，外人会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干净？”
宁瑗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脸上。
那是张俊美到扎眼的脸，眉骨高挺，鼻梁笔首，可右侧眉骨下一道深褐刀疤，偏生毁了这份完美，添了几分狠厉。
她看得发怔，男人却突然抬眼，目光精准地锁着她，像察觉到什么猎物。
荣绍律显然厌恶这样的注视，眉头蹙起，抬手把额前刘海拨下来，又推了推黑框眼镜，刀疤瞬间被遮去大半，只留一点阴影在眼下，让他更显阴沉。
宁瑗心头猛地恍惚，嘴里喃喃冒出句 “真是世上无奇不有”—— 下一秒，一个惊雷般的念头砸下来：她竟重生了，回到了这场毁了两人一生的闹剧开端！
屋外的喧闹声突然撞进来，火把的光透过门缝渗进来，把地面照得忽明忽暗。
“开门！
荣绍律你个畜生！”
“把宁瑗交出来！”
“强奸妇女要枪毙！
快报公社！”
尖细的女声混在里面，带着刻意的哭腔：“我亲眼看见的！
他昨晚把宁瑗硬拖进来的！
快救人啊！”
荣绍律的脸瞬间沉下来，眼底翻着冷光。
他比谁都清楚，这年代 “强奸” 的罪名扣下来，他必死无疑。
他不再耽搁，抓过一旁的衣服迅速穿上。
宁瑗攥紧毯子，声音发颤：“我的衣服…… 能不能给我件衣服？”
荣绍律动作顿了顿，从床底拖出个旧布包，扔过去一套洗得发灰的蓝布工衣，边角都磨起了毛。
宁瑗接住衣服，指尖触到粗糙的布料，鼻尖一酸 —— 这场景太熟悉了。
上辈子就是这样的阴谋，先害荣绍律，再毁她清白，最后两人都落得凄惨下场。
这一次，她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上辈子的记忆突然清晰：荣绍律虽被下药，却始终没碰她半分，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愤怒的人群围殴，硬生生打瞎了一只眼。
愧疚像潮水裹住宁瑗，一个念头愈发坚定：这一世，她要护着他。
荣绍律己经穿好鞋，走到门边又回头，语气冷硬却藏着点提醒：“屋后有个破洞，你从那走，这里我来扛。”
宁瑗系扣子的手一顿，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我不走，我嫁给你。”
荣绍律猛地转头，眼神里满是冷厉的不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跟我结婚，你这辈子可能都回不了城！”
“我知道。”
宁瑗迎着他的目光，把话说得明了，“但只要我们是自愿的，他们就没理由告你强奸，你就不会有事。”
荣绍律眉头拧得更紧：“你想清楚，跟我领证，你就得一辈子待在乡下。”
“以后可以离婚。”
宁瑗语气笃定，她清楚记得荣绍律未来的成就，这点代价，远好过让他再瞎一只眼，“离婚的代价，总比你失明强。”
荣绍律盯着她，眼底多了层疑虑 —— 她是真不在乎婚姻，还是另有图谋？
“砰！”
木门突然被踹开，木屑飞溅。
人群举着火把涌进来，火光瞬间填满屋子。
唐真真挤在最前面，脸上挂着假哭出来的泪痕，一边喊 “瑗瑗我来救你”，一边冲过来扯她身上的毯子，“大家快看看！
荣绍律把她糟蹋成什么样了！
必须为瑗瑗做主！”
宁瑗刚穿好上衣，裤子还没提上，要是毯子被扯掉，她的清白就彻底毁了。
看着唐真真那张虚伪的脸，听着她假惺惺的 “姐妹情”，上辈子被她设计、名声尽毁、在乡下孤独终老的惨状突然涌上心头。
寒意从心底窜上来，宁瑗没再犹豫，猛地低头，狠狠咬住了唐真真伸过来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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