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布衣国士无双

第一章：尸堆里的工程师寒鸦嘶鸣，血腥气混着焦糊味，直往鼻腔钻。

徐牧是在彻骨的寒冷和剧痛中醒来的。他睁开眼，看见的是灰蒙蒙的天穹，

和几颗黯淡的星子。身下是黏腻湿冷的触感，稍微一动，骨头就像散了架。他勉强支起身，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层层叠叠的尸体，穿着破旧的古代号衣，

大多残缺不全，血迹已呈暗红色。远处，还有零星的火光在燃烧，映出断壁残垣的轮廓。

这不是他熟悉的隧道施工现场，而是……古战场？“这是……哪里？”剧烈的头痛袭来，

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徐牧，边境军屯一小卒，父母早亡，吃百家饭长大，

因性格耿直不肯同流合污，被上司赵千总诬陷克扣军饷，乱杖打死，弃尸荒野。而他自己，

是二十一世纪的土木工程师陈远，在勘察隧道塌方事故时，为救手下工人，

被二次塌方的土石掩埋……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轨迹猛烈撞击，让他几乎精神分裂。我是谁？

徐牧？陈远？寒冷、饥饿、疼痛和强烈的求生欲最终占据了上风。他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

凭借原主零星的记忆和现代人的判断力，他辨认出方向，

朝着记忆中那个残破军屯的位置艰难挪动。每走一步，肋下和背部的伤处都撕心裂肺地疼，

那是原主被杖责留下的创伤。他撕下相对干净的里衣布料，

用记忆中有限的急救知识勉强包扎止血。一路上，野狗绿油油的眼睛在暗处闪烁，

觊觎着这堆“食物”，他不得不捡起一根折断的长矛，虚张声势地挥舞，才将它们吓退。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不知过了多久，一座死气沉沉的土城轮廓出现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低矮的土墙多处坍塌，望楼歪斜，这就是他“生前”驻守的军屯。此时已是后半夜，

屯门紧闭，哨位上空无一人，只有旗杆上一面破旧的旗帜在寒风中无力飘动。

他用尽最后力气拍打厚重的木门，嘶哑地呼喊：“开门……是我……徐牧……”半晌，

门上一个小窗“吱呀”一声拉开，露出半张睡眼惺忪、满脸不耐的脸，

是管屯门的老兵油子刘三：“谁啊？大半夜嚎丧呢！……徐牧？

你……你不是被赵千总……”他看清徐牧的脸，像是见了鬼，惊得往后一缩，

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嫌恶和恐惧，“滚！你个逃兵！千总大人有令，

你已除名，死活与军屯无关！快滚，别连累老子！”说完，小窗“砰”地一声狠狠关上，

再无动静。冰冷的拒绝像一盆凉水浇下，彻底熄灭了徐牧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记忆里，

这赵千总贪墨军饷、欺压士卒是常事，原主不过是碍了他事的替罪羊。此刻，他身无分文，

伤势加重，饥寒交迫，真正的绝境。无奈之下，他只能沿着冰凉的屯墙根蹒跚而行，

寻找避风处。幸运的是，在离军屯不远的一处背风山坳，他发现了个半废弃的砖窑。

窑口塌了一半，里面堆着些残次砖坯和柴草，阴冷潮湿，但总算能挡风。钻进窑洞最深处，

他瘫倒在地，几乎要昏死过去。但工程师的本能让他强打精神观察环境。窑洞结构不稳，

通风极差，这样下去不被冻死也会因缺氧闷死。他挣扎着爬起，

凭借对空气流动和结构力学的理解，

用残破的矛杆小心捅开窑顶几个可能形成烟囱效应的堵塞点，又搬动砖坯稍微修正了通风道。

接着，他收集了一些干燥的苔藓和碎草，

用最原始的钻木取火法——这是以前公司野外拓展培训学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双手磨出血泡，终于引燃了一小簇微弱的火苗。光和热带来的微弱希望，

成了这绝望黑夜里的唯一慰藉。就在这时，窑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佝偻的身影提着个破旧瓦罐，警惕地出现在窑口，借着微弱火光往里张望。

是个满脸皱纹、穿着打满补丁号衣的老兵，

正是军屯里资格最老、手艺最好却因性情耿直同样不得志的老匠头。“还有活气？

”老兵的声音沙哑，“刚才听刘三那小子嚷嚷，还以为你早喂了野狗。”他放下瓦罐，

里面是半罐能照见人影却温热的稀薄菜粥。“吃了吧，吊口气。”老匠头叹道，

浑浊的眼睛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赵扒皮的人，怕是很快会来确认你死透没有。

”徐牧狼吞虎咽地喝下温热的粥，一股暖流进入胃里，感激地看了老匠头一眼。求生，

必须尽快恢复体力。他注意到老匠头腰间别着几件磨得发亮的简陋工具，心中一动。天亮后，

徐牧的伤势在温暖和食物作用下稍缓，跟着老匠头回军屯讨个说法，至少想讨点伤药。

屯里一片破败，泥土夯成的房屋低矮潮湿，留守的士兵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如同行尸走肉。唯一还在运转的，是河边一架用于灌溉的破旧水车，

但它此刻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转得极其勉强，时而卡住，

显然核心部件出了严重毛病。几个军户围着它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这时，

赵千总腆着肚子，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亲兵过来巡视。他约莫四十岁年纪，脸色浮肿，

眼袋很深，穿着不合身的皮甲，更显臃肿。见到水车状况，他骂骂咧咧：“一群废物！

连个水车都修不好！耽误了浇地，秋粮收不上来，你们全都喝西北风去！

” 他瞥见人群中的徐牧，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阴狠，随即冷笑道：“哟，这不是徐牧吗？

命够硬的啊。没死成，还想在屯里混饭吃？行啊，把这水车修好，爷赏你口馊饭吃！

”这话引来他亲兵的一阵哄笑。众人目光聚焦到徐牧身上，有同情，有漠然，也有嘲弄。

徐牧没理会赵千总的讥讽，他仔细察看了水车的结构。

核心是一个类似现代变速齿轮箱的复杂木质机构，

其中一根主传动轴因为长期受力不均已经开裂变形，导致整个系统卡死。

以现在的工具和材料，重做一根标准轴费时费力，而且很难保证精度。他沉思片刻，

向老匠头借了凿子和锯子。他没有尝试修复那根已经变形的旧轴，

而是选取了一块质地坚硬的柞木，根据杠杆原理和应力分布，

重新设计并削制了一根略带弧度、更符合受力结构的异形轴，

并在关键承重部位巧妙地增加了几个楔子状的支撑点。他计算着角度，

用木槌小心翼翼地将新轴安装进去。整个过程看似随意，甚至有些笨拙，

却蕴含着基础的力学原理，让一旁紧盯着的老匠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越来越浓的惊讶。

“好了，试试。”徐牧抹了把汗，退到一边。军户们将信将疑地放开闸口，水流冲击下，

水车先是发出一阵沉闷的摩擦声，就在有人要发出嗤笑时，水车“嘎吱”几下，

竟然越转越顺，比之前平稳流畅了许多，异响也大大减少！围观者发出低低的惊叹。

老匠头走近仔细查看，尤其是那根新装的异形轴和楔子支撑点，

忍不住低声对徐牧说：“小子……你这手法……跟谁学的？看似不合规矩，却直指要害，

妙啊！”赵千总脸色更加阴沉，像是吞了只苍蝇，冷哼一声，带着亲兵走了，

但转身时眼神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当夜，徐牧依旧回到破砖窑。他知道，

赵千总绝不会放过他，白天的举动更是证明了他是个“隐患”。

他利用找到的藤蔓和松动砖石，在窑口和内部通道布置了几个简单的绊索和落石陷阱。深夜，

几条黑影果然悄无声息地摸近砖窑。“进去看看，死了没？没死就补两刀，

千总大人要亲眼见他咽气！”是赵千总亲兵头目的声音。徐牧早有警觉，他屏住呼吸，

躲在窑洞最内侧的阴影里，手中紧握着那根断矛。一个兵痞骂骂咧咧地刚探进头，

黑暗中就被地上徐牧提前布置的藤蔓绊了个结实的狗吃屎，摔得七荤八素。第二个谨慎些，

刚迈入几步，小心地绕过地面，头顶却被徐牧用绳子巧妙牵动的几块松动的砖石便塌了下来，

虽不致命，也砸得他头破血流，惨叫出声。“妈的！有埋伏！这小子邪性！

”窑外的人不敢再进，虚张声势地叫骂几句，拖着受伤的同伴狼狈退走。

徐牧紧握着手里的断矛，手心全是冷汗。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赵千总吃了亏，

绝不会善罢甘休。这军屯，乃至这个临时栖身的砖窑，都已非安身之所。他必须离开，

必须找到新的活路。他看着窑外漆黑一片、充满未知危险的荒野，

一个大胆的念头开始滋生——或许，可以去原主记忆里那个位于深山、易守难攻，

但已废弃多年、据说有狼群出没的野狼峪看看？那里，也许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他想起老匠头那丝善意的目光，以及另外几个平日也对赵千总不满的军户，也许，

可以尝试说服他们一起走。第二章：废寨求生与初露锋芒说服工作比想象中艰难。

除了老匠头因欣赏其才学尽管来历不明和一丝怜悯愿意赌上性命跟随，

其余军户大多麻木不仁，宁愿在军屯忍受盘剥和打骂，

也不敢冒险进入据说有盗匪和狼群出没的荒野。最终，

只有三个对现状极度不满、看不到前途的年轻军户——一个叫王楞子，

力气大胆子小；一个叫李鼠儿，机灵但油滑，

、只知姓张的汉子——以及一个带着年幼儿子、丈夫此前巡边时被蛮族杀害的流民寡妇月娘，

愿意跟着徐牧赌一把。月娘约二十出头，虽然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但眼睛里有股不认命的韧劲。她抱着饿得直哭的孩子，对徐牧说：“徐大哥，在哪儿都是死，

跟你走，或许还能为孩子挣条活路。” 一行七人含幼儿，

带着仅有的可怜家当：几件破烂工具、一点偷藏起来的杂粮、和从尸体上捡来的残缺兵器，

趁夜离开了死气沉沉的军屯。徐牧凭着原主打猎时模糊的记忆和现代人的方位感，

在崎岖险峻的山路上跋涉了一天一夜。途中，王楞子差点失足滑落山崖，

是徐牧眼疾手快拉住他；李鼠儿偷藏干粮，被徐牧发现后严厉警告，并重申了“食物共享，

违者驱逐”的临时规矩；月娘的孩子发烧，徐牧用找到的草药捣碎敷上，物理降温。

这些小插曲，既考验着徐牧的领导能力，也初步建立了团队的纪律。终于，在第二天傍晚，

他们找到了野狼峪。这地方果然险要，只有一条狭窄的“之”字形小道通往山顶，

两侧是陡峭的崖壁，山顶有泉眼，

还有前人留下的几间几乎垮塌的石屋和一道低矮残破的石墙，显然曾有人在此据守过。

但首先要解决的是饥饿和安全感。王楞子和李鼠儿在山里设下几个简易套索，

竟幸运地捉到只瘦獐子。月娘手脚麻利地剥皮烤肉，和着挖来的野菜、仅存的一点杂粮，

熬了锅热汤。久违的热食下肚，众人脸上才恢复了些生气，围着篝火，

看着山下遥远方向军屯的微弱灯火，心情复杂。徐牧没有停歇。安全感是生存的第一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