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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岁了月经量多正常吗

一个笔名想两天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叫做《四十九岁了月经量多正常吗是作者一个笔名想两天的小主角为罗小芳一本书精彩片段:故事一夏末的午空气黏稠得像是凝固的、金褐色的蜂厚重得几乎能阻滞呼蝉鸣一声高过一不知疲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执拗地撕扯着城市与人的神光线毒透过书房那扇老旧百叶窗的缝顽强地挤进在落满灰尘的深色地板切割出一道道明暗相间的、囚笼栏杆似的条无数的灰尘微粒在光柱里翻滚、碰撞、沉无声地演绎着微观世界的喧小芳就陷在这片黏稠与喧嚣她正蹲在地整理父亲留下的...

主角:罗小芳,一种   更新:2025-10-21 14:4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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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一夏末的午后,空气黏稠得像是凝固的、金褐色的蜂蜜,厚重得几乎能阻滞呼吸。

蝉鸣一声高过一声,不知疲倦,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执拗地撕扯着城市与人的神经。

光线毒辣,透过书房那扇老旧百叶窗的缝隙,顽强地挤进来,在落满灰尘的深色地板上,

切割出一道道明暗相间的、囚笼栏杆似的条纹。无数的灰尘微粒在光柱里翻滚、碰撞、沉浮,

无声地演绎着微观世界的喧嚣。小芳就陷在这片黏稠与喧嚣里。她正蹲在地上,

整理父亲留下的那几大箱旧书。动作有些机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手指拂过泛黄脆弱的书页,带起一阵混合着纸张霉味和时光尘埃的特殊气味。

汗水沿着她的鬓角滑下,痒痒的,她却懒得去擦,任凭它在肌肤上留下一道微凉的痕迹。

父亲的藏书庞杂,从厚重的工具书到泛黄的武侠小说,杂乱无章地堆叠在一起,

像一座座沉默的、即将倾覆的小小山丘,压迫着她本就因天气而烦闷的心绪。这些书,

是父亲的宝贝,也是他离去后,家庭记忆里最沉重、最不知如何处置的一部分。

母亲几次催促她清理,她都借口拖延,仿佛只要这些书还在,

那个戴着老花镜、坐在藤椅里安静阅读的身影就未曾远走。然而今天,这闷热的午后,

她终于无法再逃避。她拿起一本《辞海》,封皮破损,露出里面灰扑扑的内页。真重。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正犹豫着是留是弃——“叮铃铃——!”电话铃声毫无预兆地炸响。

尖锐,刺耳,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书房里凝滞沉闷的空气,

也刺穿了小芳有些恍惚的神思。她吓了一跳,手一抖,那本厚重的《辞海》差点脱手。

皱了皱眉,她撑着有些发麻的膝盖,站起身,走到书桌旁。那台老式电话机,暗红色的机身,

此刻正伴随着铃声剧烈地震颤着,仿佛一个歇斯底里的病人。“喂?”她随手接起,

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忙碌后的疲惫。然而,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让她瞬间僵住。

不是预想中母亲熟悉的唠叨,也不是朋友寻常的问候。

那是堂姐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被极度恐惧和悲伤浸泡过的哭腔,语无伦次,

得几乎不成调子:“小芳……呜……不好了……出事了……你堂哥……他……他……”心脏,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骤然停止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

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脚底急速蔓延至全身。“哪个堂哥?姐,你慢点说,怎么回事?

”小芳下意识地追问,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家族里男丁稀薄,同辈的堂哥本就没几个,能被堂姐用这种近乎崩溃的语气提及的,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那个名字,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在她不断下沉的心底清晰浮现。

“还有哪个!就是那个……那个四十九岁的……你大伯家的独苗啊!

”堂姐的哭喊声更加尖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脑溢血!人……人没了!

刚才……医院来的电话……呜……怎么办啊小芳……”“哐当。

”听筒从小芳骤然失力的手中滑落,尾部连着电话线,在空中无力地晃荡了几下,

最终砸在冰凉的木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而钝重的响声。世界,在那一刻,

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窗外那恼人的、撕心裂肺的蝉鸣,消失了。

书房里老旧空调运作时沉闷的嗡嗡声,消失了。甚至连她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也消失了。

天地间,只剩下她自己那失去节奏、擂鼓般疯狂撞击着耳膜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沉重而空洞。他……走了?那个名字,那个她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

常常伴随着父母无奈摇头、亲戚私下议论的名字——罗君临。她的堂哥,

大伯家那个四十九岁的“独苗”。那个好高骛远,一辈子都在折腾创业,开过餐馆,

倒腾过服装,最近听说又在搞什么新媒体,却从未见真正成功过的堂哥?那个油嘴滑舌,

见人总带着三分讨好七分自得的笑,经济上时常拮据,

或多或少靠着啃噬大伯那点微薄退休金过日子的堂哥?那个她心里一直暗暗较劲,

私下里没少和母亲、姐妹们一起鄙视、讨论、甚至带着某种优越感去怜悯的堂哥?

就这么……突然走了?四十九岁。脑溢血。这几个字,像淬了冰的针,

又狠又准地扎进她的脑海深处,带来一阵尖锐、短暂的刺痛,随即,

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茫茫然的巨大空白。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感官,

在那一刻都被抽离、冻结。她愣在原地,像一尊突然被定格的石像。手脚冰凉,

那股寒意从指尖、脚底迅速蔓延,直透心脏。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凝固了。

没有预想中应有的、符合亲属身份的悲伤,

也没有那种隐秘的、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解脱感”。什么都没有。

只是一种懵然的、巨大的空洞感,像一个无形的、贪婪的黑洞,在她胸腔里迅速膨胀,

吞噬掉了一切情绪,只留下虚无。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像老旧电影泛黄的胶片开始转动,

浮现出一张脸。一张总是带着点刻意讨好,眼神里却又藏不住一丝自得笑容的脸。

皮肤因为常年的烟酒和应酬而显得有些粗糙松弛,眼角堆起了细密的纹路。

眼睛习惯性地微微眯着,看人时总带着点打量和算计;嘴角习惯性地上扬,

用那种特有的、带着点黏糊劲,仿佛永远也长不大,

或者说拒绝长大的腔调喊她:“小芳妹妹——”声音拖得老长,尾音微微上扬,

像是裹了一层甜腻的蜂蜜,又像是沾染了世俗的、拂不去的灰尘。

她曾经是那么地讨厌这个称呼,

讨厌他那种仿佛永远也拎不清状况、永远活在自我编织的泡沫里的姿态。每一次家庭聚会,

听到他这样喊,她都会下意识地皱眉头,心里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烦躁和疏离。

她会刻意地避开他递过来的、印着夸张头衔的名片,

会在他滔滔不绝讲述那些“宏图大计”时,低头玩手机,

或者和母亲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略带嘲讽的眼神。可此刻,

这声音在空白的记忆里孤独地回响,褪去了所有现实的嘈杂背景,只剩下那四个字,

和那黏糊糊的腔调。奇怪的是,那曾经让她厌烦无比的声音,此刻却像一把钝了的刀子,

在她空洞的心腔里来回拉扯,带来一种沉闷的、并不尖锐、却持续不断的疼。

目光无意识地移动,落在被她掉落的电话听筒上。那暗红色的塑料外壳,

在从百叶窗缝隙透进来的一道阳光照射下,反射出一小块刺眼的光斑,像一滴凝固的血。

听筒里,似乎还隐约传来堂姐遥远而模糊的、压抑不住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像坏掉的收音机信号。她该怎么办?走过去,捡起听筒,安慰堂姐?还是立刻给母亲打电话,

告知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或者,立刻赶去大伯家?那个失去了唯一儿子,风烛残年的老人,

此刻该是何等的绝望?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像混乱的弹幕,但她的身体却像被灌满了铅,

沉重得无法移动分毫。她只是站着,呆呆地站着,看着地板上那一道道明暗相间的光斑,

看着光柱里那些永不知疲倦翻滚的尘埃。它们还在那里,无声地舞蹈,

对刚刚发生的、一个生命的骤然陨落,漠不关心。窗外,

蝉鸣不知何时又重新涌回了她的听觉世界。依旧是那么声嘶力竭,依旧是那么令人心烦意乱。

但这喧嚣,此刻却反衬得书房内部,她站立着的这片空间,死寂得可怕。那声惊雷,

并非响自天际,而是炸响在生命最寻常的午后。它劈开的不是乌云,

是一个家庭摇摇欲坠的平静,也劈开了燕子一直以来某些坚固的、自以为是的认知。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阳光照在上面,

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原来,死亡可以来得如此突兀,如此……平淡。没有预兆,没有告别,

就在一个夏末最普通的午后,伴随着令人烦躁的蝉鸣,和一个语无伦次的电话。

那个她曾经鄙视、讨论、怜悯的,活得像个笑话一样的堂哥,

用这样一种最决绝、最沉默的方式,退场了。留给生者的,不是清晰的悲伤,

而是这黏稠的、窒息的、充满问号的……空洞。她张了张嘴,想发出点声音,

哪怕是一声叹息,一个音节。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只有喉咙里,堵着一团湿漉漉的棉花,

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故事二、残像那通电话,像一根粗暴的棍棒,

狠狠砸碎了现实与过往之间那层脆弱的隔膜。记忆的闸门被凶猛地冲开,

混杂着陈旧时光里阳光与尘埃的特殊气息,汹涌而出,瞬间将她淹没。不是平和的回溯,

是决堤的洪水。画面清晰得残忍。那是三年前,父亲的葬礼。也是这样一个夏日,

但那天没有这样黏稠的闷热,天空是那种被水洗过、却依旧带着沉重灰蓝色的、压抑的晴。

风是干的,吹在身上,带不起丝毫凉意,只卷起地上细微的尘土。

灵堂设在家属区老旧的院子里。黑白两色的布幔垂挂着,被偶尔的风吹得微微晃动,

像无声招展的幡。花圈层层叠叠,主要是素净的白菊和黄菊,团团簇簇,森然排列,

散发出一种浓烈到近乎窒息的、混合着植物汁液和香烛味道的甜腥气。

父亲那张放大的黑白照片挂在正中央,镶嵌在沉重的黑色相框里。照片上的他,

穿着她买的那件藏蓝色衬衫,笑容温和,

眼神里却带着一种穿越了生死界限的、无法触及的遥远。亲戚们来了很多,穿着深色的衣服,

像一群沉默的乌鸦。他们低声交谈,声音压得极低,汇成一片嗡嗡的、模糊不清的背景音,

仿佛怕惊扰了安眠的人,又仿佛只是履行一种约定俗成的仪式。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被刻意规范过的悲伤,以及更深层的、仪式化的凝重,

像一层看不见的、黏稠的胶质,包裹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然后,他来了。罗君临。她的堂哥。

他穿着一身明显不合体的黑色西装,肩膀处有些垮,袖口长得盖住了半个手背。

衬衫是廉价的、刺眼的雪白,领带歪斜着,系着一个笨拙的、松垮的结。

头发用发胶精心梳理过,试图营造出整齐油亮的效果,但几缕不听话的、略显花白的发丝,

还是顽强地挣脱了束缚,狼狈地耷拉在汗湿的额前。他几乎是踉跄着走进来的,

脚步有些虚浮。脸上没有了往日那种刻意营造的、略带浮夸的神采,

只剩下一种被巨大冲击力砸懵后的、空白的悲恸。眼眶是红肿的,布满了血丝,

像两团燃烧后的灰烬。他径直走到罗小芳母亲面前,没有看任何人,目光直直的,

带着一种孩子般的无措。他停下脚步,身体僵硬地、近乎九十度地深深鞠躬,腰弯得很低,

很久都没有直起来。那身不合体的西装在他背上绷出难看的褶皱。“婶子……您……节哀。

”声音是沙哑的,像被粗糙的砂纸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那不是表演,

是一种从喉咙深处、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最本能的哀鸣。然后,他缓缓直起身,

目光转向了燕子。那双总是习惯性眯起、闪烁着算计或讨好光芒的眼睛,

此刻像两口干涸的井,只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悲伤和一种巨大的茫然。他看着她,

嘴唇嗫嚅了几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想解释什么,

或者只是想确认眼前这一切不是噩梦。但最终,所有复杂的语言都堵塞在了喉咙里,

溃散不成军。只剩下那三个字,那个她熟悉又厌恶的称呼,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的黏腻感,

从他干裂的嘴唇里吐出来:“小芳妹妹……”声音很轻,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像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他下意识地伸出手,那只手,曾经在饭桌上意气风发地挥舞,

勾勒他那些庞大而虚幻的商业蓝图;也曾无数次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尴尬地搓动着,

向年迈的老父亲伸出,索取赖以度日的金钱。此刻,这只骨节粗大、皮肤粗糙的手,

就那样悬在了半空,停留在距离燕子肩膀几厘米的空气里。它似乎想要落下,

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安慰,或者只是想找到一个支撑点,却又因为某种迟疑、某种自知之明,

或者仅仅是无力,而凝固在了那里。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暴露了主人内心此刻天崩地裂般的无助。小芳当时只是微微颔首,目光低垂,

避开了那只悬停的手,也避开了他眼中那过于直白、几乎有些刺眼的悲伤。

她没有回应那个称呼,也没有接受那份悬空的慰藉。心里却像被打翻的五味瓶,

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点酸,有点麻,还有点……莫名的烦躁。她记得,

记得太清楚了。父亲生前,是多么偏爱这个在所有人眼中“不成器”的侄儿。

哪怕所有亲戚都在摇头,都在背后议论燕青好高骛远、不务正业,

父亲也总会用他那温和而固执的语气辩护:“青子这孩子,就是心气高,

像他爷爷年轻的时候。脑子活络,有闯劲。就是……唉,运气差了点,时运不济。

你们别总说他,年轻人,碰碰壁不是什么坏事。”她不止一次看见,

父亲坐在那把吱呀作响的旧藤椅上,戴着老花镜,

津津有味地听罗君临唾沫横飞地讲述那些听起来天花乱坠、漏洞百出的创业计划。

父亲从不打断,偶尔还会点点头,问上一两个细节,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信任和鼓励。

甚至,他会偷偷拿出自己那点微薄、需要精打细算才能度日的退休金,塞给罗君临,

美其名曰“投资”,是“支持年轻人追梦”。为了这事,母亲没少跟父亲生气、拌嘴。

罗小芳也站在母亲这边,觉得父亲是老糊涂了,

被堂哥那些甜言蜜语和空中楼阁般的许诺给蒙蔽了。她甚至暗暗生气,

气父亲对自己这个踏实稳重的女儿,似乎都未曾投入过如此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

葬礼的正式仪式结束后,按照习俗,亲戚们聚在附近一家餐馆吃一顿简单的“豆腐饭”。

气氛依旧沉重,但多了些人间烟火的真实感。人们低声交谈,回忆着父亲生前的点滴。

他也似乎从那种极致的悲伤中稍微缓过来一点,或者说,他被拉回了需要应酬的现实。

他开始穿梭在略显拥挤的餐桌之间,给长辈们递烟,笨拙地为客人斟茶倒水,

说些“保重身体”、“节哀顺变”之类的宽慰话。

脸上努力想挤出一丝符合场合的、表示坚强的表情,但那笑容僵硬而短促,

像是贴在脸上的面具,底下是显而易见的、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勉力强撑的脆弱。

有不太知情的远房亲戚,或许是出于礼貌,或许是实在找不到话题,

随口问了他一句:“君临,最近还好吗?在忙些什么呢?”就像按下了某个开关。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挺直了那刚才还有些佝偻的背脊。肩膀耸起,

试图让那不合身的西装看起来更挺拔一些。声音也瞬间扬高了几分,

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熟悉的活力,

尽管那活力底下是掩饰不住的虚浮:“正在谈一个大项目!”他挥了挥手,动作幅度有些大,

差点碰翻了旁边的茶杯,“跟互联网有关的,现在是风口!线上线下资源整合,前景非常好!

已经接触了几家风投了……等差不多了,有眉目了,再跟各位叔伯汇报!到时候,

少不了要请大家支持!

”那熟悉的、被她私下里精准定义为“油嘴滑舌”、“画大饼”的腔调,又回来了。

像一首听腻了的、走调的老歌,在这个悲伤的、本该沉静的场合里,显得如此突兀和刺耳。

罗小芳下意识地低下头,用筷子默默扒拉着碗里已经冷掉的、寡淡的米饭。一粒,一粒。

心里那股说不清是愤怒、是不服气、还是纯粹鄙视的情绪,像浑浊的泡沫,

又一次咕嘟咕嘟地冒了上来。都这种时候了,父亲就躺在不远处的殡仪馆里,冰冷的,

永远不会再醒来听他这些“宏图大计”了。他还在说这些。

还在编织那些一戳就破的彩色泡沫。父亲不在了,还有谁会真的信他呢?还有谁,

会像父亲那样,带着宽容甚至欣赏的目光,去听他这些不着边际的幻想?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

无意间瞥见了坐在最角落一张桌子旁的伯父——罗君临那八十多岁的老父亲。

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灰的旧中山装,身形干瘦佝偻,像一棵被岁月风干的老树。

他几乎没有动筷子,只是双手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旧拐杖,下巴抵在手背上。

那双浑浊的、布满白翳的眼睛,穿越喧闹的人群,牢牢地、一眨不眨地落在自己儿子身上。

那眼神极其复杂。里面有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他自己淹没的担忧,

有岁月沉淀下的、无法言说的疲惫,有一丝习以为常的、近乎麻木的宠溺,但更多的,

是一种沉甸甸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无奈。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

看着儿子在人群中略显滑稽而又辛劳地表演,看着那强撑起来的、脆弱的自信,

仿佛在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却无法阻止的悲剧。那目光,像一根无形的、冰冷的针,

在三年后的这个午后,隔着记忆的迷雾,精准地刺中了罗小芳。

让她在得知死讯的巨大空洞里,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迟来的、尖锐的酸楚。

那不是对堂哥的,或许,是对那凝固在角落里的、绝望的父爱的。故事三、碎片记忆,

不再连贯。像一块被重击的厚玻璃,瞬间爆裂,碎片四溅。每一片都锋利,

边缘闪着冷硬的光,折射出过往某个被忽略的、或习以为常的片段。如今拾起,只觉得扎手,

带着一种事后回望才清晰无比的、沉甸甸的讽刺与悲凉。其中一片,尤为刺眼。

那是某一年的春节。空气里弥漫着爆竹燃尽后的硝石味儿,

混杂着家家户户飘出的油腻腻的饭菜香。窗外是北方干冷的晴,阳光金灿灿的,

却没什么温度,斜斜地照在贴着崭新红色窗花的玻璃上。室内,暖气开得很足,

烘得人脸颊发烫,带着一种慵懒而喧嚣的节日氛围。家族聚会,总是热闹而嘈杂。

大人们围坐在客厅,瓜子皮花生壳在茶几上堆成了小山,孩子们在腿缝间追逐打闹,

电视里放着喧嚣的贺岁节目,声音开得很大,却几乎没人认正在看,他姗姗来迟。门被推开,

带进一股冷冽的寒气。燕青站在门口,像一幅突兀插入温馨画面的剪影。

他穿着一件崭新的、但质感略显硬挺的深棕色皮夹克,拉链只拉了一半,

露出里面一件花纹繁复的羊毛衫。脸上泛着一种不自然的红光,不知是外面寒风刮的,

还是酒精作用,亦或是某种亢奋的情绪使然。

手里拎着几盒包装极其精美、烫着金色大字、看起来“贵气逼人”的礼品盒——但仔细一看,

那品牌名字似是而非,透着一股浓烈的、粗制滥造的山寨气息。“哎哟!各位叔伯婶娘,

新年好!新年好!恭喜发财!”他声音洪亮,几乎盖过了电视里的喧闹,

带着一种刻意放大的热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一边换鞋,

一边将那些“名贵礼品”放在玄关显眼的位置,动作带着表演般的郑重。“大伯,婶子,

身体硬朗!”他先朝最年长的伯父和燕子父母方向拱了拱手,随即目光转向罗小芳,

脸上堆起那熟悉的、混合着讨好与自得的笑容,“小芳妹妹,越来越漂亮了!新年新气象啊!

”罗小芳当时正帮母亲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她看着他脱下皮夹克,里面那件羊毛衫紧绷地裹着他略显发福的肚腩。他熟稔地挤进沙发里,

就在罗小芳正对面的位置。毫不客气地抓起一把瓜子,翘起二郎腿,皮鞋尖在空中轻轻点着,

带着一种按捺不住的、急于分享的躁动。“今年啊,运气是真不错!”他啐掉一片瓜子皮,

声音又扬高了几分,确保每个角落的人都能听到,“刚跟几个南方来的老板谈妥,

合伙盘下了一个厂!做外贸,服装出口,中东那边,需求大得很!”他挥舞着手臂,

在空中划拉着,仿佛那片看不见的“商业版图”就在眼前。冬日的阳光透过窗棂,

恰好照在他身上。光线清晰地勾勒出他眼袋的浮肿,

那是长期熬夜、饮酒、生活不规律留下的印记。也照亮了他额角细密的汗珠,

以及那双因为兴奋而微微放大的瞳孔。他说得唾沫横飞,细节丰富,数据确凿,

从原材料采购到海外渠道,从利润分配到未来发展,描绘得天花乱坠,

仿佛那触手可及的“辉煌”已然在握,只等开年,便能喷薄而出。罗小芳坐在他对面,

手里捏着一颗去了皮的砂糖橘,冰凉的橘瓣在她指尖微微变形。她没有看他挥舞的手臂,

也没有看他泛着油光的脸,目光落在他那双微微抖动的、翘起的皮鞋尖上。心里却在冷笑,

那冷笑像细小的冰碴,在她胸腔里碰撞。她刚刚,就在年前,凭借连续几个大项目的成功,

扎实的业绩,刚刚被正式任命为部门经理。薪水涨了一截,她用自己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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