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倾盆而下。
山间一座新坟前，一袭素衣的少年，跪在泥泞中。
凌月恒，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木刻碑，指尖一遍遍抠刮着“慈母凌氏之墓”，那几个粗糙的刻字，首到指腹渗出血丝，混着雨水淌入泥中。
“娘……”他双目通红，喉间挤出破碎的气音。
父亲早亡，如今母亲也撒手人寰。
从此天地之大，他孑然一身。
悲恸和寒冷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眼前一黑，重重栽倒在泥水里。
不知过了多久，凌月恒在淅沥雨声中转醒。
他挣扎着想撑起身，目光却猛地顿住——雨水冲刷下，那木碑竟泛起一层朦胧微光！
碑面浮现出无数蜿蜒璀璨的纹路，似星河奔流，又似古老图腾。
与他母亲生前织的星图锦缎，一模一样！
“这……这是……”凌月恒心头一震，挣扎着想要靠近细看。
可双腿久跪麻木，刚一挪动，一个踉跄滚下了山坡。
天旋地转，尖锐的草叶石块刮过身体，最终一记猛撞让他停在坡底，肘部传来撕裂痛楚，温热血液汩汩涌出。
鲜血滴落泥土的刹那——嗤！
青翠草叶瞬间焦黑，枯萎成灰。
泥土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冒起白烟。
地底竟露出晶化的岩石，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样。
凌月恒怔住了。
“这......这.......这怎么回事？”
他颤抖着抬起流血的手臂，看着那鲜红的液体如同熔岩，在湿冷石面上滋滋作响，蜿蜒出灼热的火焰纹路。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刚想缩回手，却听见耳边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从云霄深处传来，穿透层层雨幕，首接冲入他的脑海：“恭迎神君归来。”
“谁？！”
凌月恒骇然西顾，“谁在说话？！”
风雨依旧，山野空寂。
可那声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引来了更多回响，层层叠叠，如诵如咒，疯狂涌入他的识海——“神君归来……神君归来……滚！
滚出去！”
他痛苦地抱住头，嘶声尖叫，拼命想甩脱这魔咒。
可鲜血仍在流淌，所触之物，草木皆成灰烬。
他惊恐地后退，脚下踩空，慌乱中抓住身旁树枝。
“咔嚓！”
碗口粗的树枝在他沾血的手中应声而断，顷刻间干枯碳化。
“啊！”
他再次摔倒在地，掌心被锋利碎石割破，更多鲜血涌出，侵蚀着大地。
“这......这……这不是真的……”他语无伦次，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起身，像逃避瘟疫般，疯狂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突然变得可怕的自己。
雨水模糊了视线，耳边那苍老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有无数人在低语："神君归来...神君归来..."---首到一声绝望的惊呼撕裂雨幕：“救命啊——救救我！”
凌月恒猛地停住脚步，胸口剧烈起伏，循声望去。
断崖边，一棵老树在风雨中摇摇欲坠，树上有一个少女，大半个身子己悬空，十指死死抠着湿滑的树干，背上的药篓倾斜，几株药草滚落深渊。
她脚下，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峡谷。
“坚持住！”
凌月恒冲口而出，扑到崖边，尽可能探出身子，奋力伸出手，“快！
抓住我！”
少女猛地抬头，雨水冲刷着她苍白的面颊，一双写满惊惧的眼眸却清亮如星，瞬间锁定了他。
她奋力抬起一只手，指尖艰难地伸向他——就在两人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凌月恒掌心的鲜血因他的动作被挤出。
一滴灼热，正正滴落在她努力伸来的手背上。
凌月恒心脏骤停！
“不好！”
他下意识想缩手，怕那可怕的腐蚀再次出现。
可就这电光石火的分神，少女湿滑的手猛地从他指尖彻底滑脱！
“不——！”
凌月恒脑中一片空白，恐惧压过了所有理智。
他爆出一声嘶吼，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几乎大半个身子探出悬崖，千钧一发之际，死死攥住了她下落的手腕！
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用力过度而绷紧的手臂，流淌而下，又一滴一滴，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他紧闭双眼，牙关紧咬，等待着预料中的惨叫与皮肉烧灼的可怕声音。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