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曳，烛芯爆出细碎的火星，将狭小的土坯房映照得忽明忽暗。
绣着并蒂莲的红色喜帕蒙在妇人头上，边缘垂下的流苏随着她轻微的颤抖微微晃动，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熏香和新被褥的棉絮气息。
钱开叶颤抖着双手，指尖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将眼前身姿窈窕的妇人拦腰抱起。
这具身体实在太过孱弱，不过百十来斤的重量，却让他手臂青筋暴起，每走一步，膝盖和腰腹的关节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像是随时会散架的旧木床。
绣着鸳鸯戏水的被褥铺在土炕上，散发着新棉特有的温暖气息，可这暖意却驱不散他骨子里的衰老与疲惫。
“秀莲，委屈你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炕沿被压得微微下沉，妇人肩头微缩，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初为人妇的羞怯与对未来的不安。
钱开叶粗糙的手掌抚上她的衣带，指尖却抖得厉害——那不是新婚之夜该有的激动，而是源自骨髓的虚弱。
五十年的岁月像一把钝刀，日复一日地磋磨着他这具穿越而来的躯体，早己将其削磨得油尽灯枯，只剩下一副残破的皮囊。
暖帐落下，呼吸交缠。
可仅仅三秒后，钱开叶便像被戳破的皮球般，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干，瘫软在柔软的被褥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感。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那股熟悉的憋闷感如同潮水般再次袭来，眼前阵阵发黑，耳边甚至响起了嗡嗡的鸣响，连带着浑身的骨头都开始酸痛。
“当家的，你没事吧？”
李秀莲连忙掀开喜帕，担忧地扶住他的后背，掌心触及之处，尽是滚烫的皮肤和嶙峋的骨头。
“没事……老毛病了。”
钱开叶摆了摆手，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涩笑容。
他凝视着眼前这张清秀温婉的脸，柳叶眉下一双杏眼满是担忧，小巧的鼻尖微微泛红，心中的愧疚如同潮水般汹涌。
三天前，他还是青牛镇街头巷尾人人嘲笑的“老绝户”，住的是漏风的破屋，穿的是打补丁的粗布衣裳，而如今，却娶到了镇里最标志的豆腐西施李秀莲。
可他这破败的身子骨，连给人家一个像样的洞房夜都做不到，甚至连基本的温存都成了奢望。
窗外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吠，偶尔夹杂着邻居家孩童的哭闹声，红烛的光晕在斑驳的土墙上投下两人依偎的影子，那影子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与萧瑟。
钱开叶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如同放电影般，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五十年的种种过往，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五十年前，他还是地球二十一世纪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普通社畜，每天挤着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上下班，为了那点微薄的薪水和虚无缥缈的KPI熬夜加班到凌晨，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攒够钱早点退休，过上喝着茶晒着太阳的悠闲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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