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鸡的简介

我的葬礼上，我爸，王竞成，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正在接受电视台的采访。

他是我们市最有名的“状元爸爸”。记者问他：“王先生，

对于您儿子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清华，却在开学前选择结束生命，您怎么看？

”我爸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天妒英才吧。”他说。“这孩子，

从小就要强，对自己要求太高，心理脆弱。”“我们做父母的，已经尽力在开导他了。

”我飘在他身后，看着这个男人熟练地把一切归咎于我的“脆弱”。他不说，

我高三整整一年，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他不说，为了让我保持清醒，他用戒尺抽我的手心，

用冰水泼我的脸。他不说，我唯一的爱好是画画，但他把我所有的画具和画稿都烧了，

说那是“不务正业”。他更不会说，我死的时候，手里紧紧攥着的，不是我的录取通知书。

而是一张被我藏在鞋底，揉得皱巴巴的动漫人物速写。那是我画的最后一幅画。现在，

警察正走向他，手里拿着我的遗书和那张画。“王竞成先生，关于您儿子王逸的死，

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遗书上说，他把他的‘第一名’还给你，你把他的人生还给他。

”第1章“王先生，节哀顺变。”记者的话筒几乎要戳到我爸王竞成的脸上。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能映出人影。如果不是场合不对，

他看起来更像是要去领奖，而不是参加自己儿子的葬礼。我，王逸，就飘在他的身后。

看着他用那张我无比熟悉的、充满威严的脸，挤出一个悲痛的表情。“谢谢，

谢谢大家的关心。”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颤抖。“这孩子……太可惜了。

”记者立刻追问：“您是指王逸同学吗？他以721分的高分成为全市理科状元，

被清华大学录取，是多少孩子羡慕的对象。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爸叹了口气，

眼圈红了。演得真像。“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职。”他说。“这孩子从小就要强，

对自己要求太高了，心理上……比较脆弱。”“我们已经尽力在开导他了，

没想到还是……”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惋惜的叹息。

“真是天妒英才啊。”“王先生太不容易了，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结果……”“是啊，

现在的孩子心理太脆弱了。”我冷冷地看着。看着这个男人，我名义上的父亲，

熟练地将一切罪责都推给了我那所谓的“脆弱”。他不说，为了那个全市第一，

我高三一年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凌晨两点，只要他看到我书房的灯熄了，就会立刻冲进来，

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王逸！你想死吗？别人都在学，你凭什么睡觉！

”“你是不是觉得稳了？我告诉你，你差得远了！”他不说，为了让我保持清醒，

他买了一把戒尺。只要我打一个瞌睡，那冰冷的木尺就会狠狠抽在我的手心。一下，两下，

直到我的手心红肿，再也握不住笔。他还会端来一盆冰水，毫不留情地从我的头顶浇下。

“清醒了吗？清醒了就滚回去学习！”他更不会说。我从小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

我省下早饭钱买画笔，用过的作业本背面都是我的画稿。那是我灰色人生里唯一的光。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了我的秘密。他当着我的面，把我所有的画具和几百张画稿，

全都扔进了火盆。火光映着他狰狞的脸。“不务正业的东西！我花钱是让你学这些的吗？

”“你的任务就是学习！考上清华！然后给我争光！”“再让我看到你画这些垃圾，

我就打断你的手！”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拿起过画笔。我成了一台只会学习的机器。

一台为他实现梦想、为他赚取“状元爸爸”虚荣的机器。如今，这台机器坏了。

他一边享受着“悲痛英雄”的光环，一边对着镜头，将机器的损坏归咎于零件的“脆弱”。

他不说，我死的时候，手里攥着的不是那张他视为生命的清华录取通知书。

而是一张被我藏在鞋底，揉得皱巴巴的动漫速写。那是我在高考结束后，

偷偷画的最后一幅画。一个背着画板，笑得无比开心的少年。那是我渴望成为，

却永远也成不了的自己。第2章“王竞成先生。”一个冷硬的声音打断了采访。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表情严肃。为首的警察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我爸。

“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关于你儿子王逸的死，有些情况需要你配合调查。

”我爸脸上的悲痛瞬间凝固了。“警察同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儿子是自杀，

遗书都写得很清楚，是……是他自己心理压力太大了。”他试图维持镇定，

但眼神已经开始闪躲。记者们的镜头立刻对准了警察，闪光灯亮成一片。“警察先生，

请问状元的死另有隐情吗？”“是发现了新的线索吗？”为首的警察没有理会记者。

他从物证袋里拿出两样东西。一张是我的遗书。另一张，是我画的那张速写。

“王逸在遗书里说，他把他的‘第一名’还给你。”警察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灵堂里，

清晰得如同惊雷。“然后，请你把他的人生还给他。”“他还说，这张画，

是他给你唯一的‘陪葬品’。”我爸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被警察捏在手里的、皱巴巴的画纸，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胡说！

一派胡言！”他突然暴怒起来，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我儿子死了！你们不安慰我就算了，

还拿这些东西来刺激我？”“什么叫把他的人生还给他？他的人生不是我给的吗！

”“没有我！他能考上清华吗？他能有今天吗！”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彻底撕碎了刚才“悲痛父亲”的伪装。记者们兴奋地按着快门，记录下这戏剧性的一幕。

“状元之父”的荣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我妈，许诺，那个一直默默站在角落里，

像个影子一样的女人，此刻终于动了。她缓缓地走到我爸面前。她的脸色和她的名字一样，

像一个苍白的许诺，从未兑现。在我的记忆里，她永远是懦弱的。

面对我爸的每一次咆哮和暴力，她只会躲开，或者小声地说一句：“你少说两句吧，

孩子还在学习。”她是我爸偏执教育的纵容者，是这场悲剧沉默的帮凶。可现在，

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怯懦，只剩下死水般的平静。“王竞成。”她开口了，声音很轻，

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你真的觉得，你没有错吗？

”我爸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什么意思？你也想说是我害死了儿子？”“我打他，我骂他，

都是为了他好！棍棒底下出状元，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他现在是状or了！他成功了！

只是他自己想不开！”许诺没有和他争辩。她只是转身，对我二舅说：“哥，把东西拿过来。

”第3章二舅从角落里拎过来一个沉重的、积满灰尘的纸箱。“啪”的一声，

纸箱被放在地上。许诺弯下腰，打开了它。我愣住了。那里面，

是我以为早就被烧成灰烬的画。一张，两张，几百张……那些我以为永远消失了的梦想，

此刻正静静地躺在箱子里。原来，她都偷偷地藏起来了。

许诺从箱子里拿出最上面的一叠画稿，展开，举到王竞成的面前。画上，是一个瘦弱的男孩，

被无数根绳索捆绑着，吊在半空中。

他的身上绑满了写着“第一名”、“满分”、“清华”的石块。他的脚下，是万丈深渊。

另一张，男孩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里。笼子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面目模糊的男人，

手里拿着一把锁。男孩伸出手，想要抓住笼外一只飞舞的蝴蝶。还有一张，

男孩的背上长出了一对残破的翅膀，他挣扎着想要飞翔，却被一根链子锁住了脚踝，

链子的另一头，握在那个男人的手里。一张张画，充满了压抑、痛苦、挣扎和绝望。每一张，

都是无声的控诉。王竞成看着那些画，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这是什么……”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这是你儿子画的。

”许诺的声音冰冷得像刀子。“你每次烧掉他的画，我都会偷偷捡回来一些。这些，

是你没发现的。”她又从箱子里拿出一本日记本。“这里面，是你儿子写的日记。

”她翻开一页，一字一句地念道：“3月15日，雨。今天数学模拟考了148分，

爸爸用戒尺打了我的手心十下。他说，为什么会错那道选择题，我是不是猪？手好痛，

但我不敢哭。”“4月22日，晴。我偷偷画了一幅画，画的是我理想中的大学，不是清华，

是一所有很大画室的美术学院。我把它藏在了床垫下面，希望不要被爸爸发现。

”“5月30日，阴。爸爸又发现了我的画，他把它们都烧了。他说我再画画就打断我的手。

我看着火光，感觉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烧成了灰。为什么，他就是不能理解我？”“6月8日，

高考结束。我自由了吗？不，他说，考上清华才是真正的开始。我的人生，

好像永远没有尽头。”……“7月23日，晴。拿到了清华的录取通知书，

爸爸摆了三十桌酒席，他喝醉了，抱着我说，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看着他满足的笑脸，我却只想哭。我用我的一生，换来了他的骄傲。可是我的人生呢？

谁来还给我？”“爸爸，对不起，我撑不下去了。‘第一名’还给你，

你把我的人生还给我吧。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再做你的儿子。”许诺念完最后一句，

合上了日记本。整个灵堂，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竞成的身上。

那些同情、羡慕的目光，此刻都变成了审视、鄙夷和愤怒。“状元爸爸”的光环，彻底碎裂。

“不……不是这样的……”王竞成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步步后退。

“他……他怎么会这么想……”“我都是为他好……我都是为他好啊！

”他像是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没有我！他就是个废物！是我！

是我把他逼上了清华！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啪！”一个清脆的耳光。

许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王竞成，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她指着地上的画稿和日记，泪水决堤而下。“你看看这些！这才是你的儿子！

一个被你亲手逼死的孩子！”“你毁了他的一生，只为了你那点可怜的、变态的虚荣心！

”“你不是爱他！你爱的是那个能让你炫耀的‘状元’头衔！”王竞成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他捂着脸，呆呆地看着地上那些无声的控诉。那些画，那些文字，像一把把尖刀，

刺穿了他坚硬的外壳，扎进了他最肮脏的内心。他终于看清了。

看清了儿子画中那个被囚禁的、痛苦不堪的灵魂。“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双腿一软，彻底崩溃，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