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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马还债

世帧 著

悬疑惊悚连载

《出马还债》男女主角镇魂钉冰是小说写手世帧所精彩内容:序:算不尽的人仙鬼>奶奶是东北最厉害的出马临终前却撕了堂砸了神>她说我家五代积德行供奉仙家百却换来她横死街头的报>十年我考上大学离却总梦见奶奶浑身是血站在我床>直到那宿舍门被敲>门外站着三个穿寿衣的中间那位弯腰作揖:>“小娘您奶奶欠的该还”---第一章:人仙鬼债奶奶死的那把堂单撕那张写了密密麻麻仙家名讳的红被她枯瘦的手攥住两边...

主角:镇魂钉,冰冷   更新:2025-11-08 17:3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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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算不尽的人仙鬼>奶奶是东北最厉害的出马仙,临终前却撕了堂单,砸了神像。

>她说我家五代积德行善,供奉仙家百年,却换来她横死街头的报应。>十年后,

我考上大学离乡,却总梦见奶奶浑身是血站在我床前。>直到那天,宿舍门被敲响。

>门外站着三个穿寿衣的人,中间那位弯腰作揖:>“小娘娘,您奶奶欠的债,该还了。

”---第一章:人仙鬼债奶奶死的那天,把堂单撕了。那张写了密密麻麻仙家名讳的红布,

被她枯瘦的手攥住两边,刺啦一声,裂成两半。香炉滚到地上,灰撒了一身,她不管,

又抓起供了不知多少年的胡三太爷木雕神像,用尽最后的力气掼在门槛上,

木头脑袋磕掉一块,滚进角落。她喘着粗气,倚着供桌滑坐在地,

眼睛死死瞪着门外沉下来的夜色。我那时十六岁,缩在门框边,吓得忘了哭。

“五代……整整五代啊……”奶奶的声音像是破风箱在拉,带着血沫子,“积德行善,

香火供奉……换来个啥?嘿……横死街头……好一个仙家……好一个报应!”她猛地扭过头,

浑浊的眼睛钉在我身上,那里面没有平日的慈和,只有焚尽的灰和滔天的恨:“秀儿!记着!

这辈子,宁可穷死饿死,别碰这堂口!别信那些玩意儿!咱老林家,不欠他们了!听见没?!

”我拼命点头,喉咙堵得发不出声。她最后是瞪着眼咽的气,没合上。邻居帮忙收殓时,

费了好大劲才把那眼皮抹下来。十年。我几乎是逃离了那个总弥漫着香火和草药味道的老屋,

逃离了那个出马仙遍地、传说漫山野的东北小城。我拼命读书,

考上了几千里外南方的一所大学,把那些关于胡黄白柳灰的念叨,关于奶奶死状的噩梦,

连同那片黑土地一起,甩在了身后。我以为我成功了。宿舍是四人间,干净亮堂,

充斥着洗发水和青春的气息。她们讨论化妆品、偶像剧、隔壁班的帅哥,

这些离我那个撕堂单的奶奶很远,离那些诡谲的仙家很远。可奶奶还是不肯放过我。

她又来了,就在昨晚的梦里。不像十年前那样干瘦,

反而穿着她最体面的那件藏蓝色盘扣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满脸满身都是血,

滴滴答答,在她脚边汇成一洼粘稠的黑红。她就站在我床前,不说话,只直勾勾地看着我,

那眼神,跟撕堂单那天一模一样,恨,怨,还有……着急。我猛地坐起,一身冷汗,

心脏砸得胸口生疼。窗外天刚蒙蒙亮,宿舍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空气里没有血腥味,

只有室友熬夜吃完的泡面调料包味儿。可那梦太真了。真得我指尖现在还是冰的。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公共课上,讲师的声音像是隔了一层水传来。下午没课,

我把自己摔在宿舍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试图用疲惫把那血腥的画面压下去。然后,

敲门声响了。不紧不慢,叩,叩,叩。很有规律,带着一种老派的客气,

却又执拗地穿透隔音不好的门板,敲在人的耳膜上。离门最近的室友嘟囔着“谁啊”,

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开了条缝。她“咦”了一声,声音卡在半道。然后,她猛地后退半步,

脸上血色褪去,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别扭、让人发毛的东西。“找……找林秀的。

”她回过头,眼神躲闪地瞄向我。一股寒意瞬间从我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我在这个城市,

几乎不认识什么人。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门外,站着三个人。三个穿着……寿衣的人。

不是戏服,是真正入殓时穿的,深蓝色的缎面料子,在昏暗的楼道光线下泛着幽微的光,

上面用金银线绣着蹩脚的“福”“寿”字图案。浆洗得硬挺,

带着一股陈旧的、类似樟脑和香烛混合的沉闷气味。左边那个,矮胖,一张圆脸煞白,

像是扑了太多的粉,嘴角却硬扯着一个上扬的弧度,像是在笑,可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只有两块黑漆漆的空洞。右边那个,瘦高,长脸瓦青,嘴角向下撇着,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眼皮耷拉着,偶尔一掀,那眼神刮过人皮肤,像刀子。中间那位,看身形是个老头,

略微佝偻着。他穿的寿衣最是讲究,领口袖口的刺绣也最繁复。他的脸倒还算正常,

只是过分苍白了些,没有旁边两位那么强烈的僵死感。在我看向他时,他上前一小步,

动作有些滞涩,然后双手抱拳,对着我,恭恭敬敬地弯下腰,作了一个揖。

动作标准得像是从旧画里走出来的。再抬头,他开口,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奇异的摩擦感,

像是生锈的金属在互相刮蹭,又带着点不属于这南方的、熟悉的关外口音:“小娘娘,

”他这三个字一出,我浑身汗毛倒竖。“您奶奶欠的债,该还了。”楼道里有穿堂风吹过,

阴惨惨的,刮得我骨头缝都疼。宿舍里刚才还有的细微声响,此刻全没了,死寂一片。

我能感觉到身后室友们惊疑不定的目光。奶奶撕心裂肺的诅咒,十年间反复出现的血衣梦境,

还有眼前这三个穿着寿衣、口称“债主”的诡异存在……所有碎片,在这一刻,

呼啸着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那瞬间的惊悚过后,一股邪火猛地顶了上来。

十年了,我以为摆脱了,他们还是找来了!用这种鬼气森森的方式,

在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里,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把那些陈年旧怨,

连同奶奶死时的惨状,一并抖落在我面前。“滚!”声音冲出喉咙,尖利得我自己都陌生,

“我奶奶不欠你们的!她死了!你们看不看得见?!她死了十年了!”我吼着,

伸手就要摔门。那中间的老头,动作却快得不合常理。一只干枯、布满深褐色老年斑的手,

倏地抵住了门板。触感冰凉,硬得像木头。门,纹丝不动。我使出了全身力气,脸憋得通红,

那门像是焊死在了门框上。老头身后的那一胖一瘦,依旧维持着那副诡异的哭笑脸,

四只空洞的眼睛,木然地盯着我。“小娘娘,息怒。”老头的声音还是那样平平板板,

带着锈蚀的摩擦感,“人死债不消。林老太当年砸的是堂单,毁的是盟约,断的是香火情分。

可这百年供奉,牵引的因果,岂是说断就断的?”他略一停顿,那对眼珠子,

颜色是浑浊的黄褐色,像死了很久的鱼,牢牢锁住我:“她一身本事,来得不清白,

走得也不干净。这债,父债子还,师债徒偿。她无徒,便只能落在血亲身上。

您是她唯一的孙女,这债,您不接,谁接?”“凭什么?!”我气得浑身发抖,

“她说她不欠了!她说我们林家不欠了!你们凭什么还来找我?!”“规矩如此。

”老头吐出四个字,干巴巴的,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狗屁规矩!”我几乎是在尖叫,

“我不认!我不懂你们那些鬼规矩!给我滚!”老头抵着门的手,缓缓收了回去。他看着我,

那张苍白的面皮上,第一次有了点极细微的变化,像是……一种混合着怜悯和冷酷的神情。

“小娘娘,有些事,不是您不认,就不存在的。”他慢慢说道,“三日。我们给您三日时间。

”他朝旁边微微侧头。那矮胖的白脸,脸上那僵硬的笑容似乎扩大了一丝,

他从宽大的寿衣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暗红色的牌位。上面没有字,

光秃秃的。白脸上前,不由分说,将那无字牌位,

硬生生塞进了我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里。入手,是刺骨的阴寒。那寒意顺着指尖,

直往骨头里钻。“三日后,亥时。”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会再来。届时,

若小娘娘仍执意不接……惊扰了左右邻里,或是您这几位同寝的姑娘,便非我等所愿了。

”他说话依旧客气,甚至又拱了拱手。但话里的意思,让我如坠冰窟。说完,他不再停留,

转身,沿着来时路,不紧不慢地走去。那一胖一瘦,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的脚步落在水泥楼道上,几乎没有声音。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渐渐模糊,

最终消失在楼梯拐角。楼道里空荡荡的,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个荒诞的噩梦。

只有我手里那块冰冷彻骨、沉甸甸的无字牌位,和我狂跳得快要炸开的心脏,

证明着那不是幻觉。“秀儿……那、那谁啊?穿得怪吓人的……”一个室友怯生生地问,

声音带着颤。我猛地回神,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反锁,背死死抵住门板,大口大口喘着气。

“没……没事。远房亲戚,脑子……有点问题。”我胡乱编了个理由,声音还在抖。

她们将信将疑,但看我脸色惨白如纸,终究没再多问。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无字牌位就放在书桌上,我用一块旧毛巾盖着,可那阴冷的气息依旧丝丝缕缕地透出来,

像一个窥伺的眼睛。宿舍里每一点细微的声响,室友的翻身、梦呓,都让我惊悸不已。

奶奶临死前那怨毒的眼神,血衣站在床前的梦,还有那三个寿衣客冰冷空洞的目光,

在我脑子里交替闪现。债?什么债?奶奶从未详细说过她作为出马仙的经历,我只零星记得,

小时候家里总是很热闹,各色人等都来找“老奶奶”看事,问病、求财、解灾。

奶奶总是点香,闭眼,嘴里念念有词,有时浑身哆嗦,有时声音变得尖细或粗哑。事后,

那些人会留下红包或礼物。也曾有过穿着体面、开着好车的人来,对奶奶毕恭毕敬。

她曾是那么风光,那么……受人敬畏。可最终,她撕了堂单,砸了神像,咒骂着横死街头。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所谓的百年供奉,五代积德,又怎么会换来这样的结局?

还有他们说的“一身本事,来得不清白”……疑问像藤蔓,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几乎窒息。第二天,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拨通了老家一个远房表叔的电话。这位表叔,

年轻时也曾在奶奶堂口里帮过忙,懂些行当里的门道。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那边是嘈杂的麻将声。“喂?谁啊?”表叔的声音带着不耐烦。“表叔,是我,秀儿。

”“哦,秀儿啊?咋想起给表叔打电话了?在大学里挺好的?”语气稍微缓和了点。

我握着手机,走到宿舍阳台,压低声音:“表叔,我……我想问问,我奶奶当年,

到底是怎么没的?”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麻将声也小了下去,像是表叔走开了些。

“咋突然问这个?都过去多少年了。”“我……我梦到她了,不太好。

”我没敢提寿衣客的事。表叔叹了口气,压低了嗓音:“秀儿,不是表叔不说,

是你奶奶临走前那事儿……邪性,也晦气。她那天下午还好好的,给人看了个迁坟的事,

回来就脸色不对,把自己关在屋里。晚上就……就那样了。街坊发现的时候,人倒在胡同口,

身上没外伤,可那表情……唉,别提了。”“她看的那个迁坟的事,主家是谁?

有什么特别的吗?”“这我哪记得清?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表叔含糊其辞,“秀儿,

听表叔一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奶奶后来……性子左,把仙家都得罪光了,

才落了那么个下场。你别琢磨这些了,好好念你的书。”他又敷衍了几句,借口牌局三缺一,

匆匆挂了电话。表叔的回避,反而让我更加确定,奶奶的死,绝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两天,我度日如年。那块无字牌位像个定时炸弹,我把它塞进了衣柜最深处,

可那阴冷的感觉如影随形。我不敢一个人待在宿舍,上课也总是坐在靠门的位置,

随时准备逃跑。第三天,下午没课。我鬼使神差地,坐上了前往市郊的公交车。

我记得本市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道观,香火据说还算可以。我不懂出马仙那些规矩,

也不知道该求谁,只是本能地想找个有“香火”的地方,寻求一丝渺茫的庇护,

或者……一个答案。道观藏在山腰,绿树掩映,红墙黑瓦。踏进去,是熟悉的香火气味,

和奶奶堂口里的有些像,又似乎更清淡、更肃穆些。观里人不多,我漫无目的地走着,

直到在一处偏殿的廊下,看到一个正在扫地的老道士。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

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澄澈,看着年纪不小,动作却稳健从容。我犹豫着,

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却先停了扫帚,抬眼看向我,目光在我脸上停顿片刻,微微蹙了下眉。

“这位居士,”他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你身上……好重的阴债啊。

”我心头猛地一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唐突,几步上前:“道长!

您……您能看出来?”老道士捋了捋胡须,示意我跟他到旁边的石凳坐下。“缠绕已久,

怨气深结。非是你自身之孽,乃是承继而来。”他缓缓说道,目光似乎能穿透我的皮囊,

看到那无形的枷锁,“近日,可是有‘债主’登门了?”我再也忍不住,把奶奶是出马仙,

如何撕堂单而死,以及三天前那三个寿衣客找上门来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说到最后,

声音哽咽,浑身发冷。老道士静静听着,脸上无悲无喜。等我说完,他沉吟片刻,

道:“东北出马,本是人与仙灵互利共生之道。积功累德,亦可成就。然,仙家亦分正野,

人心更有贪嗔。你奶奶撕毁堂单,乃是自绝于仙门,毁弃盟约。这其中因果,外人难断。

但那几位穿寿衣的……”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听你所言,并非寻常孤魂野鬼,

更似‘阴差’之流,专司处理这类仙门违约、因果清算之事。他们找上你,

便是认定这债需由你林家血脉承担。”“可我奶奶说我们不欠了!她供奉了一辈子,

落得那个下场,还不够吗?!”我激动起来。老道士摇摇头:“居士,因果债,

不同于世间钱财债。非是你说不欠,便能勾销的。它如同种子,种下了,时机一到,

便要发芽、结果。你奶奶当年,或许……是以一种极端的方式,试图将这恶果斩断,

却终究未能如愿,反而可能激化了某些东西。”他看着我:“那无字牌位,

便是‘立约之基’。他们给你三日,是等你自愿承接。若你不愿,他们便会用强,届时,

恐祸及无辜。”我如坠冰窟,手脚冰凉:“那我该怎么办?道长,您救救我!

我不想接什么债,我不想变得跟我奶奶一样!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老道士叹了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债既由出马仙缘起,

恐怕……最终还得落在这上面。居士,你林家供奉百年,你血脉之中,

未必没有一丝仙缘灵光。只是被怨气与恐惧遮蔽了。”他站起身,

从袖中取出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色符箓,递给我:“此符你随身携带,或可暂阻阴气侵扰,

保你三日无恙。但终究是权宜之计。若要彻底了断,你需得知道,你奶奶当年,

究竟因何毁约,那笔‘债’的源头,到底是什么。”我接过符箓,触手微温,

那股如跗骨之蛆的阴冷感,似乎真的消散了一些。“源头……”我喃喃道,心里一片茫然。

奶奶已经死了十年,我该去哪里找这个源头?老道士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有时候,

答案不在外面,而在……心里。”回到学校时,天已经擦黑。今天是第三天。亥时,

就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像绞索在慢慢收紧。我把符箓紧紧攥在手心,

坐在宿舍书桌前,一动不动。室友们似乎察觉到我情绪不对,都没来打扰我。窗外,

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喧嚣而充满生机。可这一切,都与我隔着一层透明的、冰冷的屏障。

奶奶,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那笔债,究竟是什么?如果接下了,我会变成什么样?

像你一样,最后横死街头吗?如果不接……那些“阴差”会怎么做?真的会伤害我的室友吗?

恐惧和绝望像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紧绷的神经。晚上八点五十。宿舍楼里渐渐安静下来。

我手心里的符箓,那点微弱的暖意,似乎正在被周围越来越浓的阴冷吞噬。书桌上,

被毛巾盖着的无字牌位,开始轻微地震动,发出嗡嗡的低鸣。来了。他们就要来了。

我甚至能感觉到,楼道里的温度,正在明显下降。一种无形的压力,从门缝里,从墙壁里,

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桌上的小闹钟,指针走向九点整。咚——咚——咚——敲门声,

准时响起。和三天前一样,不紧不慢,叩,叩,叩。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抗拒的执拗。

宿舍里剩下的两个室友,一个正在敷面膜,一个戴着耳机看电影,几乎同时被这敲门声惊动,

疑惑地看向门口,又看向脸色惨白、死死盯着房门的我。“秀儿?又是你那些……亲戚?

”敷面膜的室友撕下面膜,有些不安地问。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喉咙像是被冻住了。手心里的符箓烫得惊人,像是在燃烧,可周身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呵气成霜。无字牌位的震动更加剧烈,毛巾都快盖不住了。敲门声停歇了片刻。然后,

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客气地叩击,而是变成了沉闷的、一下下的撞击!砰!砰!砰!

门板在颤抖,锁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谁啊?!有病啊!”戴耳机的室友吓得摘了耳机,

大声喊道。没有回应。只有那一下比一下重的撞击声。砰!!砰!!!

门框开始有灰尘簌簌落下。符箓的光芒从我指缝里透出,明灭不定,

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激烈对抗。两个室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吓得抱在一起,缩在床角,

惊恐地看着那扇仿佛随时会被撞开的门。“秀儿……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猛地站起。

不能再连累她们了。奶奶的债,林家的债,终究要我来面对。是接,是拒,总要有个了断。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攥紧那滚烫的符箓,一步一步,走向那扇剧烈震动的宿舍门。手,

颤抖着,伸向了门把手。触手,一片刺骨的冰寒。第二章:夺舍门把手冰冷刺骨,

那股寒意顺着指尖直窜上来,激得我牙关都在打颤。符箓在我紧握的掌心里烫得像块烙铁,

明灭不定的微光从指缝漏出,映得我手背血管青紫。砰!砰!!撞击声更重了,不再是敲门,

更像是用沉重的原木在撞。老旧的宿舍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门框连接处的白灰簌簌落下,

锁扣的金属部分已经肉眼可见地变形、凸起。“啊——!”床角的两个室友失声尖叫,

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能再等了!我猛地吸了一口气,那空气带着冰碴子,割得肺叶生疼。

右手死死攥着发烫的符箓,左手用力一拧——咔哒。变形的锁舌艰难地弹开。门,

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推开,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门外,

空无一人。只有一股更加浓烈、更加阴寒的风,打着旋地灌进来,吹得宿舍里的纸张乱飞,

窗帘狂舞。灯光滋滋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

透进来一点模糊而诡异的光。冰冷的黑暗笼罩下来。

“秀、秀儿……”室友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充满恐惧。我僵在门口,

浑身血液都冻住了。眼睛死死盯着门外空荡荡的昏暗楼道。不对。他们就在那里。

虽然肉眼看不见,但一种实质性的、粘稠的恶意就堵在门口,像一堵无形的墙。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温度在急剧下降,窗玻璃上迅速凝结起一层白霜。

手心里的符箓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光芒却越来越微弱,像风中残烛。“哼。

”一声极轻、极冷的哼声,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是那个中间老头的声线,却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非人。紧接着,

三团模糊的、扭曲的黑影,在门口那片浓郁的黑暗里缓缓勾勒出来。没有具体的五官,

没有清晰的轮廓,只是三个大致的人形阴影,比周围的黑暗更深、更浓,

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陈腐寿衣和香烛气味。中间那团影子最高,略微佝偻,旁边一矮胖,

一瘦高。它们就站在那里,无声无息,但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我膝盖发软。“时辰已到。

”老头的意念再次直接撞入我的脑海,不带丝毫感情,“小娘娘,考虑得如何?

”我张了张嘴,想吼,想骂,想让他们滚,可喉咙像是被冻住的铁钳扼住,

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看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那矮胖影子传递出的意念带着一股令人牙酸的假笑感。正中间那团高瘦的黑影,

缓缓抬起了“手”——那只是一段更加凝聚的黑暗——朝着我,或者说,

是朝着我身后那两个吓得几乎要晕厥的室友,虚虚一抓!“不……!”我心中狂喊。

几乎就在同时,我身后传来室友更加凄厉的尖叫!“冷!好冷!有什么东西抓住我了!

”敷面膜的室友声音扭曲,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仿佛被无形的东西缠住脖颈。

另一个戴耳机的室友更是双眼翻白,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抽搐,嘴角溢出白沫。

她们周围的空气肉眼可见地泛起了涟漪,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阴寒的气息如同触手,

缠绕上她们的身体。是我!是我连累了她们!奶奶说得对,这债,躲不掉!绝望如同冰水,

兜头浇下。但同时,一股被逼到绝境的狠厉,也从心底猛地窜起。不能接!接了,我就完了!

林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可她们是无辜的!电光火石间,

我猛地将手中那烫得惊人的符箓朝着门口那三团黑影掷去!“滚开!”符箓脱手的瞬间,

爆发出最后一道刺目的金光,如同一个小小的太阳,将那三团黑影逼得微微一滞!

缠绕在室友身上的阴寒触手似乎松动了一瞬。就是现在!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或许是奶奶骨子里那点不肯服输的悍勇在绝境中被激发,我向前踏出一步,不是退后,

而是迎着那三团令人窒息的黑影,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劈裂,

带着血沫:“债是我林家的!跟我来!别动她们!!”喊出这句话的刹那,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某种枷锁被强行崩断!眼前猛地一黑,

无数纷乱的、破碎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

冲垮了我的意识——不再是梦中奶奶血衣站立的模糊影像,

而是清晰的、第一视角的片段:* **一个昏暗的房间,香烟缭绕。

** 奶奶年轻许多跪在堂单前,脸色煞白,

对着空无一人的供桌急促地低语:“……不行!这法子太损阴德!那是人家的祖坟!动不得!

”** **一个穿着体面、眼神却贪婪凶狠的男人背影。** 他压低了声音,

带着威胁:“老奶奶,钱不是问题。只要您肯出手,把那家的运势‘借’过来,

以后您在这地界,横着走!”** **奶奶剧烈地摇头,嘴唇哆嗦。** “不行!

仙家也不会答应!这是要遭天谴的!”** **那男人冷笑一声,

塞过来一个厚厚的、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仙家?呵,不就是些畜生修炼成的玩意儿?

给够香火,还有什么不能谈的?您要不做,自然有别人做。到时候,

您这堂口……”** **画面碎裂,又重组。** 是奶奶独自一人,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站在一片荒凉的山坡上,对着一个孤零零的旧坟。

她手里拿着奇怪的法器,嘴里念着拗口而诡异的咒文,周身的气息不再平和,

而是充满了阴厉和挣扎。狂风呼啸,卷起纸钱,隐约中,

似乎有无数凄厉的哭嚎和愤怒的嘶吼从地底传来……** **最后一個画面,

是奶奶回到家,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染红了堂单。** 她看着那被污血浸染的仙家名讳,

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悔恨,

……全错了……这不是借运……这是……夺舍……惹上不该惹的东西了……”*“呃啊——!

”我抱住剧痛欲裂的头,惨叫出声。那些画面碎片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其中蕴含的冰冷、贪婪、恐惧和绝望,却如同实质的毒刺,深深扎进了我的灵魂。

我明白了。奶奶所谓的“债”,根本不是简单的仙家香火恩怨。是她晚年没能守住底线,

在一笔巨大的钱财诱惑和威胁下,动用出马仙的手段,

帮人做了“夺人祖荫、强借运势”的歹毒之事!她以为自己是在“借运”,却不知被人利用,

实际是进行了一种更阴邪的“夺舍”仪式,招惹了坟主死后都不安息的滔天怨念,

以及可能因此被引来的、更可怕的、不属于常规范畴的“东西”!她后来撕堂单、砸神像,

不只是因为仙家“报应”她横死,更是因为她发现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

想要强行切断与仙家的联系,独自承担那反噬,却最终没能扛住,横死街头!

而这笔由她亲手造下的、混合了贪婪、背叛和邪术的孽债,如今,真的找上门来了!

那三个“阴差”,恐怕不单单是来处理仙家违约,更是来追索这笔血淋淋的阴债!

我浑身冰冷,如同赤身裸体被抛入冰窟。门口,那三团被符箓金光逼退片刻的黑影,

再次凝聚起来。中间的影子发出嗬嗬的、仿佛漏风般的冷笑:“看来……小娘娘,

是想起来了?”它们不再理会身后几乎虚脱的室友,所有的压力,所有的阴寒,所有的恶意,

如同潮水般,彻底将我淹没。黑暗,吞噬了我最后一点意识。

第三章:仙根意识像是沉入冰冷的墨海,不断下坠。

的威逼利诱、荒坟前诡异的仪式、最后那口喷在仙家名讳上的黑血——如同海底扭曲的水草,

缠绕着我的四肢百骸,要将我拖入无底深渊。悔恨,恐惧,

还有一丝被至亲隐瞒、拖入绝境的愤怒,几乎将我的魂魄撕裂。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涣散的边缘,一股截然不同的灼热,猛地从我心口炸开!

不是符箓那种外在的、渐趋微弱的暖意,而是源自血脉深处的、火山喷发般的滚烫!

仿佛有什么沉睡已久的东西,被外界的极致阴寒和内在的绝望哀鸣,悍然惊醒了!“嗬——!

”我猛地吸进一口气,那口气灼热如火炭,烫得我喉咙生疼,却瞬间冲散了四肢的冰冷僵硬。

眼前不再是纯粹的黑暗。我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混沌的灰蒙之中,脚下是虚无,

周围是流淌的、粘稠的阴影。那三团代表寿衣客的黑影,就呈三角之势,围在我身前,

它们扭曲蠕动着,散发出更加焦躁和……惊疑不定的气息。

“不可能……”中间那团高瘦影子的意念波动剧烈,带着难以置信,

“林家血脉……已被怨孽侵染……如何还能……”它的话音未落,

我心口那股灼热猛地向外扩散!嗡——!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荒原的咆哮,

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震荡在我的灵魂深处。那声音苍凉、霸道,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紧接着,一道庞大的、赤红色的虚影,自我身后凭空显现!那虚影轮廓似狐,

却远比寻常狐狸矫健威猛,周身笼罩在跳跃的、灼热的红色光焰之中,

一双狭长的眸子如同熔岩铸就,冰冷地俯视着那三团黑影。它仅仅是存在那里,

那股源自蛮荒的、桀骜不驯的野性与力量,便如同实质的海啸,

将这方灰蒙的空间冲击得摇摇欲坠!胡家仙?!不,不对!奶奶撕了堂单,毁了盟约,

胡家仙怎么可能还会现身?而且,这道虚影的气息,虽然强大,

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和疏离,并非记忆中奶奶请仙时那般相对“温和”。

是三奶奶!是那个被奶奶抱怨“脾气最倔”、“最不讲情面”,

在堂单上名讳也写得格外凌厉的胡三太奶!她不是来救我的,她是被这强行“索债”的举动,

以及我血脉中某种濒临崩溃的绝望,给“惊动”了!这是护短,

更是对“规矩”被践踏的愤怒!“胡……胡三太奶?”那矮胖的影子意念颤抖,透出恐惧。

中间的瘦高影子强行稳住波动,意念传出,带着色厉内荏:“胡三太奶!此乃阴司清算阳债,

合乎天地规矩!林家毁约在前,积孽在后,您虽为保家仙,亦不可干涉阴司执律!

”那赤红色的狐形虚影,熔岩般的眸子连瞥都没瞥它一眼,只是抬起一只由光焰构成的巨爪,

朝着三团黑影,随意地、轻蔑地,一挥!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爆炸。

但那三团凝聚的、代表“阴差”的黑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

瞬间发出凄厉的、并非人声的尖啸,形体剧烈扭曲、溃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滚。

”一个冰冷的、带着无尽威严的女性声音,直接在这片意识空间炸响,只有一个字。

三团黑影再也无法维持形态,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鸣,如同被狂风卷走的黑烟,

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周遭粘稠的灰蒙空间也开始寸寸碎裂。

在那赤红虚影也即将消散的刹那,那双熔岩眸子,终于垂落,扫了我一眼。那眼神,

极其复杂。有审视,有冷漠,有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惋惜?甚至,我仿佛在其中,

看到了一丝与奶奶临终前相似的,深藏的疲惫与……无奈?没等我细究,视线彻底陷入黑暗。

***再次恢复意识,是被颠簸和潮湿霉烂的气味唤醒的。我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

发现自己正被人半扶半拖着,在一条狭窄、昏暗的巷道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扶着我的是那个敷面膜的室友,她脸上还残留着惊惧,力气却出奇地大。

另一个室友跟在后面,不时惊恐地回头张望。周围是低矮的平房,墙皮剥落,

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石板路,缝隙里长着湿滑的青苔。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老城区特有的、混杂着煤烟、垃圾和某种陈旧腐烂物的气味。

这里绝不是我们大学城附近!“这……这是哪儿?”我喉咙干得发疼,声音嘶哑。“秀儿!

你醒了!”扶着我的室友带着哭腔,“我们也不知道!你刚才在门口晕倒了,

然后……然后那敲门声就停了,灯也亮了。我们吓坏了,想打电话报警,手机都没信号。

然后……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必须带你离开宿舍,

离开学校……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她的话语混乱,充满了后怕。是胡三太奶?

还是那三个“阴差”溃散前的影响?或者是……我身上刚刚苏醒的、不受控制的东西?

我勉强站直身体,环顾四周。巷子幽深,看不到头,两旁的窗户大多黑着,

偶尔有几扇透出昏暗摇曳的烛火般的光晕,更添诡异。这里的气息不对。

不仅仅是破败和肮脏,还有一种……停滞感。仿佛时间在这里流淌得格外缓慢,

空气中漂浮着陈年的怨念和无数细碎的、无人倾听的低语。我们三个女孩,

像是误入了一片被现代都市遗忘的阴湿角落。“往回走!快往回走!”我压下心中的骇然,

催促道。我们互相搀扶着,沿着来路快步返回。可走了足足十几分钟,

按照记忆早该走出巷道,回到车水马龙的大街,

可眼前的景象依旧是无穷无尽的、相似的狭窄巷弄和破败房屋。鬼打墙?不,比鬼打墙更糟。

这里的空间感是错乱的,方向的认知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另一个室友带着哭音,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

我也感到一阵阵虚脱,心口那股灼热已经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空洞感,

仿佛身体里被强行抽走了什么。脑海中,

那道赤红虚影冰冷的眼神和奶奶喷血的画面交替闪烁。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慢慢上涨。

就在这时,前方巷子拐角处,一点昏黄的光晕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光晕来自于一扇虚掩着的、老旧的木门。门楣低矮,

门板上贴着两张颜色发暗、字迹模糊的符纸,在微风中轻轻颤动。门缝里,

飘出极淡极淡的……香火气味。不是寺庙道观那种清正的檀香,

而是更接近……奶奶堂口里那种,

混合了多种草药和某种动物腥气的、带着“人气儿”的香火味。这地方,

怎么会有……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那老道士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

答案或许在“心里”,但也可能,在同样懂得这些“规矩”,行走在阴阳边缘的人那里!

这扇门后,会不会是……“去那里!”我指着那扇透出光晕的木门,

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两个室友已经六神无主,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连忙搀起我,跌跌撞撞地朝着那扇门走去。越靠近,那股熟悉的香火味越清晰,

中间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腐朽的怪异气味。门上的符纸图案古奥,

我完全看不懂,但能感觉到它们并非装饰,而是在默默运转着什么。我深吸一口气,

压下心中的恐惧和身体的不适,抬起沉重的手臂,叩响了门环。叩,叩,叩。

声音在死寂的巷道里传出老远,带着空洞的回响。门内,原本极淡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片刻的死寂后,一个沙哑、干涩,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的老妪声音,

从门缝里慢悠悠地飘了出来:“门口的丫头……”那声音顿了顿,

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能看穿血肉的审视。“你身上……跟着哪位老仙儿啊?

”第四章:七日之限那老妪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锯子在拉扯木头,干涩,缓慢,

带着一种黏腻的审视感,刮过耳膜,直往骨头缝里钻。“你身上……跟着哪位老仙儿啊?

”我浑身一僵,寒意从尾椎骨窜上来。她看出来了?

她看出了刚才那惊鸿一瞥、源自血脉的胡家仙影?还是看出了别的什么?

身旁两个室友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死死攥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门内沉默着,

仿佛在等待我们的回答。那昏黄的光晕从门缝里透出,在地上拉长我们三人扭曲颤抖的影子。

我喉咙发紧,心脏在空荡的胸腔里咚咚直撞。说实话?说我家祖上是出马仙,

奶奶刚死得不明不白,还有三个穿寿衣的鬼东西追着我要债?且不说这荒诞离奇有几人能信,

单是暴露这层身份,在这诡异的地方,是福是祸?可不说……这鬼地方我们根本走不出去。

这扇门,这门后的存在,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生路。电光火石间,

我猛地想起奶奶偶尔提及的、行当里探问底细的黑话。她说过,若遇同道盘道,

直言根脚是大忌,需得半藏半露,既显来历,又不露底牌。我吸了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

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甚至带上一点奶奶当年与人论道时那点若有若无的倨傲:“不敢劳前辈动问。

黑土地里扎过根,老林子里受过香。只是家门不幸,堂口早散,如今……算是飘萍无依。

”这话说得含糊,既点明了东北出马的根脚,又暗示了堂口已毁、孤身一人的现状,是示弱,

也是试探。门内又是一阵沉默。良久,那沙哑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语调似乎缓和了些,

却更添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黑土地的根……飘到这南边的阴沟里,倒是稀罕。进来吧,

丫头们,外头……不干净。”话音落下,那扇虚掩的、贴着模糊符纸的木门,

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自行缓缓向内打开了一道更宽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浓郁的、似乎是多种草药混合熬煮的苦涩味,

夹杂着陈年香灰的呛人气息,还有一种……淡淡的、仿佛肉类放置过久产生的微腥。

几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让人头晕目眩的氛围。门内光线昏暗,

只靠角落里一盏小小的、罩着暗红色灯罩的油灯照明,投下大片摇曳不定的阴影。

我们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和别无选择的绝望。我一咬牙,

率先迈过那道不算高的门槛。屋内比想象中要……凌乱,或者说,充实。空间不大,

四面墙壁被高高的、黑黢黢的木架子占满,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有的透明,

有的陶制,隐约可见里面浸泡着奇形怪状的草根、虫壳,甚至一些难以名状的、干瘪的物体。

靠墙的一张老旧八仙桌上,供奉着一尊看不清面目的黑色神像,

面前香炉里插着三炷快要燃尽的线香,烟气袅袅,更添迷离。

一个穿着深灰色粗布褂子、身形佝偻瘦小的老妪,正背对着我们,

在一个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陶制药罐前忙碌着,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勺缓缓搅动。

她头发稀疏花白,在脑后挽了一个小小的髻。她没回头,只是停下了搅动的动作。

“把门带上。”她沙哑地吩咐。最后进来的室友连忙手忙脚乱地把门推上,

隔绝了外面巷道里那股无处不在的阴湿寒气。然而,屋内的空气也并不让人觉得舒适,

那混杂的气味和昏暗的光线,反而让人更加心慌。老妪慢慢转过身。她的脸布满深深的皱纹,

像是干涸河床的龟裂,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甚至可以说是锐利,在昏暗的光线下,

瞳孔深处似乎隐隐泛着一点诡异的绿光。她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扫过,最终,

如同两道冰冷的探针,牢牢钉在我脸上。那目光带着一种赤裸裸的审视,仿佛能穿透皮囊,

直接看到我灵魂深处缠绕的阴债和那尚未完全平息的、属于胡家仙的灼热余烬。

“嗯……”她喉咙里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干瘪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扯动了一下,

“好重的怨孽……好凶的仙根……啧啧,丫头,你这是个什么倒霉催的命格?

”她的话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我遍体生寒。“前辈……”我试图开口。她却摆摆手,打断我,

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眯了眯,视线下移,落在了我的……小腹位置。我下意识地并拢双腿,

一种被侵犯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不单单是阴债缠身,仙缘反噬……”她歪着头,

像是在仔细分辨着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沙哑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罕见的凝重,

甚至……是一丝忌惮?“你这丫头肚子里……什么时候揣上了个‘阴胎’?”阴胎?!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响!我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室友身上,

差点把她带倒。震惊、荒谬、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你胡说什么!

”我失声叫道,声音尖利得变形。我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老妪咧开嘴,

露出稀疏发黄的牙齿,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老婆子我眼神还不花。不是阳世的种,

是阴气怨孽凝结,借你林家血脉里那点未绝的仙根灵光,

硬生生‘种’下去的玩意儿……时间不长,就在近日,嗯……恐怕,

就是你奶奶那笔烂账找上门的时候,一并塞给你的‘买命钱’!”她的话如同冰水浇头,

让我从头凉到脚。近日?阴气怨孽凝结?借仙根灵光?是那三个寿衣客!

还是奶奶当年招惹的那个坟主怨念?或者是……两者皆有?!它们不仅要我还债,

还要用我的身体,孕育一个……一个怪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几乎要呕吐出来。

不是因为怀孕的生理反应,而是那种灵魂被玷污、身体被侵占的极致恐惧和屈辱!

两个室友也彻底吓傻了,呆若木鸡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更深的恐惧。

“前辈……救……救我……”我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老妪定定地看了我几秒,那双泛绿的眼睛里光芒闪烁,

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救?”她嗤笑一声,声音干涩,“你这可不是一般的麻烦。阴债好还,

仙缘难断,这‘阴胎’……更是损阴德、招天谴的邪物!沾上手,

老婆子我半只脚就得踏进鬼门关!”我的心沉入谷底。但她话锋随即一转,

目光扫过我这几乎崩溃的模样,又瞥了一眼我身后那两个吓得魂不附体的普通女孩,

慢悠悠地道:“不过……看你这样子,也确实可怜。罢了,

谁让咱们算是有那么点‘香火情分’。”她转身,佝偻着背,走向那布满瓶罐的木架,

枯瘦的手指在一个个陶罐上划过,发出令人心悸的摩擦声。“你这‘阴胎’,

如今只是个引子,尚未成型。要除掉,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她背对着我们,

沙哑地说着,“需要三样东西。”她停在一个巴掌大小、颜色暗红的陶罐前,将其取了下来。

“第一样,是‘绝阴草’,只长在百年老坟背阴、终年不见日光之地,吸足尸气阴怨,

方能成形。取其汁液,可断阴胎汲取怨气之根。”她又挪动几步,

取下一个细长的、黑乎乎的竹筒。“第二样,是‘破障水’,非是寻常无根水,

需得是雷击木树心残留的焦痕,混以清明卯时采集的荷叶露,再置于月光下曝足四十九日,

方有破邪除障之效。用以洗涤被侵染的仙根灵光。”最后,她走到八仙桌前,

看着那尊黑色的、面目模糊的神像,沉默了片刻,才缓缓伸出双手,

极其恭敬地从神像底座后面,摸出了一样东西。那似乎是一枚……钉子?约莫三寸长,

通体漆黑,看不出材质,表面没有任何光泽,仿佛能吸收周围所有的光线。钉身上,

刻满了细密到几乎无法辨认的诡异符文。老妪拿着那枚黑钉,转身看向我,

眼神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着一丝敬畏。“第三样,也是最关键的一样——‘镇魂钉’。

”她将黑钉托在掌心,那钉子似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此物并非凡铁,

乃是以身殉道的萨满法师,坐化后留下的眉心骨,辅以秘法炼制而成。

专镇各种阴邪诡物、怨灵执念,乃至……某些不守规矩、肆意妄为的‘老仙’。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唯有此钉,

方能将你体内那‘阴胎’连同其依附的怨孽根源,一并钉死,彻底化解。

她将三样东西——暗红陶罐、黑竹筒、以及那枚令人心悸的黑钉——放在八仙桌空着的一角。

“东西,老婆子我可以先借给你。”她看着我,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能否找到使用它们的‘时机’和‘位置’,并且……付出相应的‘代价’,

就看你自己了,丫头。”“记住,‘阴胎’生长极快,你最多……只有七天时间。

”七天……我看着桌上那三样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物件,

又感受着体内那莫名多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异物”,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轰然压下。

奶奶的债,胡仙的影,还有这强行塞入的“阴胎”……这一切,真的能在七天内,了结吗?

那需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第五章:残像指引七天。老妪沙哑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像毒蛇钻进耳蜗,盘踞不去。那枚通体漆黑、刻满符文的“镇魂钉”就躺在我手心,冰冷,

沉重,仿佛攥着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那股子寒意顺着掌纹直往血脉里钻,

冻得我指关节发僵。绝阴草,破障水,镇魂钉。三样东西,听着就不是阳间路数。

老妪说得轻巧,“借”给我,可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里,

分明写着“代价”两个血淋淋的大字。她说时机和位置要靠我自己找,

这阴湿混乱、鬼知道藏在城市哪个犄角旮旯的鬼地方,

让我上哪儿去找能使用这三样邪门物事的“地眼”?

“秀……秀儿……”室友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们……我们快离开这儿吧?我害怕……”我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那黑钉出了神,

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对,先离开这里!

我胡乱地将黑钉连同那暗红陶罐、黑竹筒一股脑塞进随身的帆布包里,

入手皆是沉甸甸的阴寒。拉起两个几乎吓傻的室友,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那间气味诡异、布满瓶罐的屋子。木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合拢,

将那股混合着药草腐烂和香火陈腐的气味隔绝。重新回到狭窄湿滑的巷道,

那股无处不在的阴冷似乎淡了些,但空气里漂浮的细碎低语和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并未消失。

我们沿着来路狂奔,这一次,巷子不再无穷无尽。拐过几个弯后,

眼前豁然开朗——熟悉的城市霓虹,嘈杂的车流声,以及宿舍楼那亮着惨白灯光的窗户,

突兀地出现在视野里。我们……回来了?站在宿舍楼下,看着进出的学生,听着他们的笑闹,

恍如隔世。刚才那巷道,那老妪,那三样邪门的东西,难道只是一场集体噩梦?

可帆布包里沉甸甸、冷冰冰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那都是真的。

“刚才……刚才怎么回事?”敷面膜的室友脸色惨白,惊魂未定地看着我,

“我们怎么跑到那种地方去了?还有那个老太太……她说你……”“她胡说八道的!

”我厉声打断她,声音因为紧张而尖利,引得路过几个学生侧目。我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压低声音,“听着,今晚的事,谁都别说!

就当……就当是我们集体梦游了!听见没?”她们看着我眼中未散的惊惧和一丝狠厉,

瑟缩着点了点头。回到宿舍,另外两个室友已经睡下。我们三人默契地没有交谈,

各自爬上床。我躺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盯着上铺的床板,帆布包就放在枕边,

那冰冷的触感隔着布料,依旧丝丝缕缕地渗过来。阴胎……我下意识地将手按在小腹上,

平坦,柔软,与往常并无不同。可一旦想起老妪那双泛绿的眼睛和笃定的语气,

一股寒意就不可抑制地从尾椎骨升起。那里,

真的有一个……借由阴债和仙根强行“种”下的怪物在孕育吗?它会长成什么样?

会怎样吞噬我?七天。老妪说只有七天。绝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紧绷的神经。

我不能坐以待毙!第二天,我破天荒地逃课了。把自己关在宿舍里,打开电脑,

开始疯狂搜索一切可能与“绝阴草”、“破障水”、“镇魂钉”相关的信息,

还有奶奶当年可能牵扯到的“迁坟夺运”的线索。网络信息庞杂而混乱,大多是无稽之谈。

关于“绝阴草”,只在几个冷门的灵异论坛找到只言片语,说法不一,有的说形似兰草,

叶脉漆黑,有的说如同败絮,触手阴寒。生长环境倒是与老妪说的一致,百年老坟,

背阴无光。“破障水”的炼制方法更是闻所未闻,

雷击木、荷叶露、曝晒月光……听起来就像神话。至于“镇魂钉”,搜索结果更是寥寥,

偶尔提及,也多是小说家言,与萨满法师眉心骨炼制的说法相去甚远。

奶奶那边更是毫无头绪。表叔讳莫如深,

老家那边也打听不出十多年前一桩可能并不光彩的迁坟旧事。一整天下来,

除了眼睛干涩、头脑发胀,一无所获。傍晚,我疲惫地靠在椅子上,

看着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金色的余晖洒进来,却丝毫驱不散我心头的阴冷。七天时间,

过去一天了。就在这时,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我心头一跳,

有种不祥的预感。犹豫着接通。“是林秀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的男声。“我是,

你哪位?”“您好,我这边是‘古今藏品修复工作室’。”对方语气礼貌,

“我们收到一件委托修复的旧物,上面有一个联系方式,备注是您的名字。想跟您确认一下,

是一件……呃,比较特殊的木雕神像,头部有缺损。”木雕神像?头部缺损?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猛地想起奶奶当年砸掉的那个胡三太爷神像!滚落的木头脑袋!

那神像……怎么会流落到一个修复工作室?还留下了我的联系方式?“是什么样子的神像?

”我声音发紧。“是一位狐仙造型的木雕,工艺很古老,但保存状态很差,

尤其是头部缺失了一块。送来的人说,是在一个……嗯……旧货市场偶然发现的,

觉得与您有缘。”旧货市场?有缘?鬼才信!是那三个阴差?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它们把奶奶毁掉的神像找出来,送到我面前,想干什么?“地址发给我。”我咬着牙,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拿到地址,我抓起装着三样“法器”的帆布包,冲出宿舍。

那工作室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老文创园区里。

当我按照地址找到那间挂着低调招牌的工作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园区里路灯昏暗,

大部分工作室都关了门,只有这一间还亮着灯。推门进去,

一股淡淡的木料和化学试剂的味道传来。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清瘦男人从工作台后抬起头。“是林小姐?”我点点头,

目光立刻被工作台上那个被小心放置的木雕神像吸引过去。没错!就是它!

虽然布满灰尘和裂纹,虽然那木头脑袋缺了一块,但那熟悉的造型,

那曾经被奶奶摩挲得光滑的底座,我绝不会认错!

正是当年被她狠狠掼在门槛上的胡三太爷神像!

一股混合着恐惧、愤怒和难以言喻的悲伤瞬间攫住了我。奶奶撕心裂肺的诅咒,

她横死街头的惨状,还有这尊代表着她一生信仰与最终背叛的神像……所有画面交织在一起,

几乎让我窒息。“这……这东西……”我声音干涩。“很奇怪,对吧?”修复师扶了扶眼镜,

似乎没察觉我的异样,自顾自说道,“送来的那位老先生说,这神像有些年头了,

可能涉及到一些民间信仰,希望我们能尽量复原。他还特意嘱咐,一定要联系您。”老先生?

又是寿衣客那样的存在吗?“送东西的人呢?”我追问。“留下东西和联系方式就走了,

没留名字。”修复师摇摇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他倒是留下句话,

说……‘物归原主,因果自承’。”物归原主?因果自承?我盯着那尊残破的神像,

心脏狂跳。它们把这东西送到我面前,绝对没安好心!是想用这东西继续勾起林家的孽债?

还是这神像本身,就是寻找“时机”和“位置”的关键?就在我心神激荡,

死死盯着那缺失一块的神像头部时——嗡!我帆布包里,那枚一直冰冷沉寂的“镇魂钉”,

毫无征兆地猛然一震!一股尖锐无比的刺痛感从我小腹深处传来,

像是有一根无形的冰锥狠狠扎了进去!“呃啊!”我痛呼一声,猛地弯下腰,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林小姐?你怎么了?”修复师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眼前阵阵发黑。在那扭曲的视野中,

我仿佛看到那尊残破的胡三太爷神像,那缺失的头部位置,似乎有微弱的光芒一闪而过,

与远处城市某个方向,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感应!位置……是那里吗?!

使用镇魂钉的“位置”,竟然应在这尊被奶奶亲手毁掉的神像之上?!

第六章:自投凶间那枚“镇魂钉”在帆布包底部的震动,并非持续不断,而是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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