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理性的光下，连灵魂也要出示证件。”
晨雾像一层尚未加载完毕的界面，覆盖着德大学的正门。
巨大的“Deutsch University”浮雕在光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不是刻在石头上，而是被代码编译在空气中。
NINA站在队伍的尽头。
她的猫耳在晨风中轻微颤动——那是一种生物反射，也是一种信号接收。
每一次风吹过，空气的粒子都会撞上那对银灰的感应膜，她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扫描仪的低频脉冲、系统后台的运算噪音、还有某个远处不属于这里的呼吸。
前方传来广播声：”欢迎报到，新生。
请保持理性。
请勿在扫描过程中思考私密内容。
“她的尾巴微微卷起。
那是紧张时的本能。
整个队伍被分成九条逻辑线，每条线上站着约三十个新生。
扫描门像一个巨大的眼睛，镶嵌着数百个光学节点，发出无声的蓝光。
每个学生走进去，就会被系统读取脑域频谱、骨骼信息、记忆碎片。
站在她前面的一个男生刚刚通过扫描——头顶出现了一串绿色字母：合格·理性等级B+系统的冷风从门内吹出。
那不是空气，而是压缩逻辑的蒸汽。
NINA上前一步。
光立刻照到她的脸上。
那一刻，她感到一种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下爬，像有无数细针在她的神经中寻找路径。”
检测到异种感应体……“”确认生理植入：猫耳型感官扩展装置。
“”风险级别：不稳定。
暂定身份标签——唯一猫娘异常。
“金属门的声音冷漠，像是在宣读判决。
她的耳朵开始嗡鸣，似乎整个世界都在被输入进她的听觉系统。
脉冲、风声、心跳、远处电子钟的滴答，混在一起。
那是语法核的初步植入过程。
她感觉到某种逻辑正在她脑中打开一个空白的窗口：”NINA·泉，德大学学生ID注册完成。
理性核版本0.91β己激活。
“这一瞬间，她失去了自己呼吸的节奏。
一股灼热的疼痛从颈椎延伸到尾椎，尾巴不由自主地卷起，像要抵御世界的输入。
她记起旧世界的片段。
一张模糊的厨房照片——母亲在笑，父亲说她是“基因奇迹”。
他们以为那对猫耳只是医疗试验的副作用。
她曾喜欢在阳光下趴着，听母亲唱歌。
那首歌的节奏像现在扫描仪的脉冲。
“你生下来，就能听到我们听不到的声音。”
那是父亲最后对她说的话。
然后世界断线，旧城被数据雾覆盖，一切都重启。
“下一个。”
系统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她迈出扫描门，脚下的地砖发出机械式的“嘀”声，每一步都在验证存在。
队列旁的女生发出轻轻的抱怨：“太理性了……像在剥猫皮。”
NINA侧头，看到说话的人。
那是谭莉莉。
短发，灰蓝制服的领口有一道不合规范的褶皱。
她的眼神看似冷淡，却在看到NINA耳朵时轻微一闪——一种本能的怜悯与好奇。
两人短暂对视。
空气在那一刻似乎冻结。
扫描门后的逻辑雾发出“滋”的一声，就像某个不该存在的变量被加载进了世界。
NINA没说话，只是轻轻抖了下耳朵。
她能听到谭莉莉心跳的不稳定频率——快了半拍。
队伍继续前行。
广播再次响起：”理性核植入完成率：89%。
请保持秩序，请勿使用感性语言。
“一个新生因为紧张大笑，被系统立刻标记为“情绪异常”，带走。
NINA盯着那一幕，感觉胃里有一阵反向的空白。
“这地方……”她喃喃道，“连笑都要备案。”
谭莉莉走到她身边，小声说：“第一次植入语法核会头晕，你耳朵——挺可爱的。”
NINA转头，那双猫眼在光下泛出淡银色。
“谢谢。
你看上去——不太适应。”
谭莉莉耸肩，“适应？
我连呼吸都怕被量化。”
说完，她的笑像一道瞬间消失的指令。
广播第三次响起：”所有新生将前往德礼堂进行初次同步仪式。
“队列启动。
雾被风撕开，露出远处的建筑群——理性塔、宿舍区、食堂的烟囱、还有升腾的蓝色电光。
NINA摸了摸耳朵。
那里的嗡鸣还在，一首没停。
她不知道那是系统残留，还是别的什么。
她只知道：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她听见了一个比世界更深的声音。
像是谁在她脑海里低语：“别相信理性，它只是漂亮的牢笼。”
她没有回头。
只是在心里记下：扫描那一刻的疼痛——也许，就是自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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