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拦着我做什么?”
年轻娇俏的少女双手抱臂,一脸惊疑的看着眼前拦住她去路的陌生男人,上下打量着来人。
放眼望去,男子身量忻长,眉目清朗,双瞳清冷,身着一袭白色薄纱素衣,广袖如云,身姿玉立,如茂林修竹,头上只以一白色发带高束发髻,余下缕缕乌黑青丝披散在背后,间或有少许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直映衬的人肌肤胜雪,当真是风华绝代有如谪仙临世。
男人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冷漠疏离的眉眼只是定定的瞧着她的脸,脸上似是有化不开的忧愁。
“喂!你……”女子话未说完,被男子的动作打断,只见得男子突然间抬手捏了一个法诀,一丝光亮从他指尖飞出射入她的眉心,隐入深处,消失不见。
“你对我做了什么?”少女气急败坏的去摸自己的额头,却什么也没有摸着,慌张的不行,带着惊惧的语气质问道。
而男子冰冷的脸色虽然并未彻底融化,但细看之下倒也舒缓了起来。
他似乎是确认了什么,身子也放松了下来,“你别害怕,我并无恶意,我刚刚只是,”男人停顿了一下,犹豫着该如何解释,“只是测试一下你的天赋罢了。”
少女听得男人的这番解释,并未彻底放下戒心,有些将信将疑,“天赋?什么天赋?你又测试我的天赋做什么?还有,你到底是谁?”
瞧着少女满脸戒备警惕的模样,男人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柔声道:“姑娘,我乃清源山的修炼之人,今日路过此地,是以与你颇为有缘,又见你颇有些慧根,不知你可愿意随我学习术法?”
少女闻言,眼神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现在这些道士都这么不讲究,随意在山下拦住一个人边说要收徒的嘛?
少女心下细细思量,最后断定,此人八成是个骗子,专门诓骗无知少女的。
而且,女孩猛然想起来,近些时日城中不就是总有年轻女子失踪嘛!心里暗叫倒霉,她不过就是出了一趟城,怎么就遇上这元凶了呢,偏偏今日身边还一个护卫都未曾带,这可如何是好。
少女思虑间,眼眸滴溜溜的乱转,就是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男人瞧着竟觉得可爱的紧,“是还有什么疑惑未解嘛?尽可直言。”男人出声询问道。
这难道是见她不出声回答,所以着急了,难不成想对她动粗直接绑走不成,那她可不是会束手就擒的人,大不了鱼死网破,少女神情复杂,定睛瞧着眼前这名男子,已经在心里演练了好几遍等会儿如何反击的动作了。
男人见女子盯着他瞧,只耐心的笑了笑。
还笑,莫不是已经胸有成竹了不成,瞧着男子的嘴角的笑意,少女觉得他这是在挑衅她,更忧心了。
算了,在破釜沉舟之前还是尝试曲线自救一下吧,“那个,那个”少女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嗯?你想说什么?”
“那个,学习术法、求仙问道那可是多少凡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你愿意引我入门,我内心自然是十分愿意的。你们清源山虽然我不曾听闻,但是我光是听着名字都觉得与你,与你家山头有缘的很呢,内心充满了崇敬与向往。只是我与你初初相识,直接跟你走是不是有些太贸然了些!我可不是不信任你啊!”女子慌慌张张的辩解道,时刻小心翼翼的观察者男子的脸色。
男子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抗拒姿态,只听得她的理由,柔声道:“世间有书言:‘倾盖如故,白头如新,何则?知与不知也。’既然你信我,何故不敢跟我走呢?”
男子一句话将女子的借口给堵上了,女子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言语太过犀利挑衅了他。
女子心念一转,想着既然你不肯放我离开,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待我想法子将你擒住。
女子思绪飞快涌动,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既如此,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家中尚有父母,父母在,不远游,作为子女我定是要先请示一番父亲、母亲,若二老同意,我也好放心随你离开?”
男人神色柔和:“那自然是应该的,父母辛苦养育一场,不辞而别非为人子所行。不如我随你一道去吧?若你父母有何担心疑虑我也好为他们排忧解惑。”
“如此啊!那倒是要辛苦您跑一趟了。其实我自己归家也是可以的,过两日我们还在这里会和也成的!”
女子想着再挣扎一下,如此贸然把人带回去,城内也没个准备,打个措手不及也不太好,若是能将人稳住,届时她带人来个瓮中捉鳖才是上上策。
“没关系,我不觉得辛苦。”
得到拒绝的回答,女子心里倒也没那么绝望,不过心里一下只觉得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凶手还挺好说话的,就这么同意了,她还以为今日在这里就要丢掉她这条小命了,没想到眼下她一说要回家他便着急忙慌的说要跟着她一起回去,怕不是等着将他们举家一锅端了,当作他修炼邪术的补药。
哼哼,少女在心里暗爽了一下,若是旁人,顾及着家人的安全,定然是不会将这样的危险人物往家中领的。
只是,只是他没有想到,她可不是普通什么人家的孩子,她乃此安华郡太守宋沼的掌上明珠,宋诃梨,等将他骗入城内,那便是她的地盘了。
届时她一声令下,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来个小型的瓮中捉鳖也是不成问题的,到时此人便只能束手就擒了。
正好爹爹近日来为了此宗案子忧心不已,今日她便出手立了这一功,叫人好好看看郡守女儿的英勇风姿,这可真是刚打瞌睡就有人来送枕头了。
少女这诡辩的心思男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耐心的侯在一旁等着女孩的安排。
“既然你都不嫌麻烦,那我就带你回去吧!”宋诃梨对着男人开口道。
男人点头微笑:“好。”
两人定定的站了半响,男人忍不住面露疑惑,抬手示意她先走,“嗯?”
宋诃梨这才反应过来,她愣在那里做什么,她不先走,他又找不到她家的路,还真是出门让个邪修给吓破胆子了,脑子都没法正常思考了。
宋诃梨抬脚往安华城的方向走去,男人就在她身后不远的距离跟着,两人一前一后,怀着各自的心思与目的。
走上官道之后,可以见到路上人群逐渐多起来,时或能见到扛着东西,挑着扁担的青壮男子,有时还会有同行一段路程的田间妇人。
宋诃梨回头瞧了一眼身侧的男子,心里暗道,此处人来人往的,这邪修应该是不敢轻举妄动了,或许她也可以在此处呼救,合众人之力拿下此人。
但想了想此法的可行性,复而自顾自的摇了摇头,算了,这里遇见的多半为乡野农夫,虽然手上有那么些蛮力,但要与这修习邪术的妖人相抗衡,无异于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还是莫要牵连更多无辜之人的性命为好。
再坚持一会儿,等将他引进了安华城内,城门有训练有素配备武器的士兵。
而且,近日为了破案,官府也招募了许多能人异士,到时候,协几方之力,定能擒获此贼子。
现下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顺利的将人诱进城内,同时不引起他的疑心,免得人恼羞成怒之下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谁让我是这一方郡守的女儿呢,今日姑且以身为饵,捕获这罪恶滔天的恶棍,为她爹治下的百姓们谋得安稳的生活,宋诃梨下定决心般一跺脚,闷头往前方冲去。
宋诃梨身侧的男子一路行来,既无言语,也没有额外的动作,虽然面上未见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总是一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模样,但眼角却似有微微扬起,眼波也有微微漾动,这些细微的表情都无声的展示了他尚还算愉悦的情绪。
男子时或将头微微侧过,神色温柔的观察的前方女子的表情,五官娇小精致,表情狡黠灵动,明明一切心事都尽数展于颜面,却偏偏端着一副她最聪慧明智的机警样,就是不知道小姑娘将他一路引来,为的是逃跑,还是想把他怎么样了。
有风骤然而起,扬了宋诃梨一脸的灰尘。
她连忙闭上眼睛,以袖子掩面,遮挡住这股子恼人的春风,今日出门未曾驾车,也没有御马,来回走了一路本来就颇费脚力的很,况且她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着身边不怀好意,随时想把她吃掉的人,而今就连这安华郡的风都要欺负她,可是讨厌的很呢,心下有些烦躁,只觉得不仅身体累,心里也累得慌。
不过,还好,待风闪过,宋诃梨放下衣袖遥望着前方那若隐若现的安华城门,欣慰的情绪油然而至,她的目的地就要抵达了,想着忍不住微微侧头轻瞥了一眼身侧,嘴角扬起了一模得瑟的笑意,小样儿,你就等着吧,马上就有的你苦头吃了,叫你威胁恐吓本小姐。
男子本是见风大挟尘,伤到了宋诃梨,随手捏诀施法,为她除去这摸烦忧,放下手时就见着人不怀好意的冲着他笑,虽收的快,却还是叫他捕捉到了那点子得瑟的意味,也不知道这人心里是又在如何编排他了。
“我看前方便是安华城了,你家是在安华城内吗?”一路无言,行至此处,瞧着女子的神情似乎是因为近家了放松了些,男子率先开口询问道。
“是啊,我家住在安华城内。”
“我们还为此互通过姓名,我叫时璟,你现在叫什么?”男子语气温柔,一步步向她走得更近些,打探着关于她的消息。
宋诃梨微微侧头瞥了一眼已经与她并排行走的男子,思量着要不要告诉她自己的真名,“阿樛,我叫阿樛。”
“阿樛,阿樛。”她的名字在他的唇齿启动间蹦出,声音低沉悦耳,如潺潺流水淌过,“是个好名字。我听闻你们安华郡有一祝婚曲,名曰樛木,婚礼上亲朋好友为新人高唱此曲,在众人的反复吟唱与喝彩声中,新郎、新娘相执手,两颗心也和为一处。”
宋诃梨心道,这人倒是对他们郡的习俗了解的还挺多的,也不知道连这些都打探是有什么阴谋诡计,“是,其实不只是婚宴上,在安华郡此曲也可以在任何盛大宴席中使用,小儿诞辰,少女及笄,男子及冠皆可。”
“原来是这样啊?”时璟了然,嘴角微微弯起。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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