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高冷

追了沈苒七年，她总说等公司上市就公开关系。那天她生日，

我捧着蛋糕在会议室外等到深夜。却听见她跟闺蜜笑谈：他啊，就像前台那盆绿萝。

摆着好看，但谁会把绿萝带进总裁办公室？我删光所有联系方式，

接受了外派非洲三年的调令。离职当天，全公司都在传我终于被沈总玩腻了。

直到新项目启动会上，沈苒红着眼闯进来：为什么走？

我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钻戒：沈总，绿萝也会被人捧在手心的。

会议室那扇沉重的实木门隔开两个世界。里面是灯火通明，是属于沈苒的帝国疆场，

是她运筹帷幄、杀伐决断的所在。外面，是写字楼深夜空旷的走廊，

只有应急指示灯散发着幽绿冰冷的光，勉强勾勒出顾言和他手里那个蛋糕盒的轮廓。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个小时。脚边无声滑过的清洁机器人第三次路过他身旁，

圆头圆脑的传感器闪烁了一下，似乎在疑惑这个人类为何成了固定陈设。

顾言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脚趾，鞋底与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手里捧着的蛋糕盒子边角，已经被他手心的汗浸得微微发软。今天是沈苒的生日。

他推掉了所有安排，包括一个原本需要他亲自跟进的客户晚宴，

精心挑选了她最喜欢的海盐芝士口味，尺寸不大，刚好够她尝几口，不会耽误她保持身材。

他算准了她今晚一定会加班，这个项目是她筹备了半年多的重中之重，她绝不会在此时松懈。

他只是想，让她在某个喘息的瞬间，能尝到一点甜。

走廊尽头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高跟鞋清脆的回响，越来越近。顾言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将蛋糕盒子稍稍端正。不是沈苒，是她的两位得力下属，项目组的核心成员，

抱着厚厚的文件袋，脸上带着激战后的疲惫与兴奋。他们看到了顾言，愣了一下，

随即客气地点头示意，眼神里却带着一种顾言早已习惯的、不易察觉的探究与了然。

他们没说什么，径直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就在门开合的那一两秒钟，

里面沈苒清冷而富有穿透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流泻出来，讨论的是某个核心数据模型。

门再次隔绝内外。顾言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垂下眼睑。手机屏幕显示，已经快凌晨一点。

他想起七年前，在学校礼堂后台，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拦住当时已是风云人物的沈苒，

结结巴巴地说出那句练习了无数次的“你好”，沈苒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

和刚才她下属眼中的神色，有那么一点异曲同工。七年了。他从一个青涩的实习生，

摸爬滚打，挤进这家顶尖的公司，一步步走到能参与她主导的核心项目，成为技术骨干。

所有人都知道他顾言在追沈苒，一场旷日持久、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追逐。沈苒从不承认，

也从不彻底拒绝。她只在某个加班到凌晨，只有他们两人的电梯里，

在顾言又一次小心翼翼提起关系时，用一种带着疲惫又仿佛施舍般的语气说：“顾言，

等公司上市，一切稳定下来，我们再谈这个，好吗？”那时，他把她这句话当成了曙光，

当成了承诺。他像追逐海市蜃楼的旅人，拼尽全力奔向那片或许根本不存在的绿洲。

门内似乎有短暂的休息间隙，传来椅子拖动和轻微的交谈声。紧接着，

是沈苒带着笑意的嗓音，比平时在办公室里的冷硬要柔和许多，

这是她只有在极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流露的姿态。顾言知道，里面是她的闺蜜，

也是公司的公关总监，林曼。“累死了，这项目总算看到点眉目。

”沈苒的声音带着放松后的慵懒。林曼笑着接话：“好啦，大寿星，忙完这点，

给你开瓶好的庆祝。诶，外面那个......顾言，好像等很久了，

刚才我进来时就看到他在那儿。”顾言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然后，

他听到了他一生都无法忘记的话。沈苒轻嗤了一声，那声音像淬了冰的针，

精准地扎进他的耳膜。“他啊，”语气随意得像在评论一件无关紧要的装饰品，

“就像公司前台那盆绿萝。”林曼似乎没反应过来：“嗯？”“摆着好看，

需要的时候浇点水，显得公司有点生机。”沈苒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漫不经心，

甚至有点戏谑，“但你说，谁会把一盆绿萝，真当回事儿地捧进总裁办公室？

”林曼发出一阵了然的轻笑。“也是，养着玩玩还行，上不得台面。我们沈总什么身份，

他确实......差得远。”后面她们还说了什么，顾言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巨大的耳鸣声淹没了一切，像是有高速列车紧贴着他的颅骨呼啸而过。

眼前是前台那盆绿萝的景象，他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普通的陶土盆，蔫蔫的叶子，

行政部的同事想起来就浇点水，想不起来就自生自灭，蒙着一层灰，

确实只是这冰冷豪华的办公空间里，一个最不起眼、随时可以被替换掉的背景板。原来，

他这七年的付出、等待、小心翼翼珍藏的所谓“承诺”，在沈苒眼里，就是那盆绿萝。可笑，

又可悲。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个精心挑选的蛋糕盒子。丝带系得一丝不苟，

是他反复调整过的。现在看起来，像个拙劣的玩笑。他没有动，没有冲进去质问，

甚至连呼吸都控制在极轻的幅度。他只是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攥得发白的手指，

将那个蛋糕盒子，轻轻地、稳稳地，放在了墙角那个清洁机器人时常停靠的角落里。然后，

他转过身，沿着来时路，一步一步，走向电梯间。背影在空旷的走廊里，被拉得很长，

像一抹即将被夜色吞噬的影子。第二天，顾言没有请假，直接去了人力资源部，

签署了那份已经在他邮箱里躺了半个月、他之前一直犹豫不决的海外调派文件。目的地，

非洲某个正在开拓业务的国家，任期三年。手续办得出奇顺利。沈苒大概是忙，

或者根本无暇顾及他这点“小情绪”，没有过问。或许在她看来，他这次的“闹脾气”，

和过去无数次一样，最终都会以他的主动服软而告终。一周后，顾言办完了所有的离职交接。

他的东西不多，一个纸箱就装完了。七年时光，在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里，

留下的痕迹浅薄得可怜。最后一天，他抱着纸箱，穿过熟悉的办公区，走向电梯。

周围的窃窃私语像蚊蚋一样围绕着他。“看，

顾言真的走了......”“听说被沈总甩了，调去非洲了，眼不见心不烦呗。”“啧，

早就料到了，沈总哪是他能高攀的。”“赖了七年，也算够本了......”“玩腻了呗，

还不简单。”那些目光，有同情，有鄙夷，有看好戏的玩味，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他平静无波的脸。

他删除了沈苒所有的联系方式，微信、电话、邮箱，

甚至包括那些早年她在社交平台上发布的、早已废弃不用的账号痕迹。他没有回头。

非洲的日子，与国内是天壤之别。灼热的阳光，漫天的黄沙，粗粝而充满生机。

项目驻地条件艰苦，常常停水断电，信号时好时坏。顾言把自己完全投入到了工作里，

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专注。他跟着当地工人一起跑现场，在四十度的高温下勘测线路，

深夜抱着电脑分析数据，用繁重得喘不过气来的事务填满每一分每一秒。汗水冲刷着身体，

也似乎冲刷着记忆。他开始学习当地拗口的土语，

和性格直爽的黑人员工一起喝粗劣的棕榈酒，在广袤无垠的星空下，听着不知名的虫鸣，

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有力地跳动。他很少想起沈苒。

偶尔在新闻推送里看到关于她公司即将上市的消息，

看到她那副在财经版面上永远精致、永远胜券在握的面孔，他的内心也奇异地不再泛起波澜。

那盆名为“顾言”的绿萝，好像真的在这片原始而热烈的土地上，自己找到了水分和阳光，

开始挣扎着，想要抽出新的枝条。期间，林曼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他的新号码，

给他发过一条信息，语气是惯常的、带着点施压意味的“提醒”：“顾言，闹够了就回来吧。

沈总最近很忙，上市前压力大，你别再给她添乱了。”顾言看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

然后轻轻地、彻底地，按下了删除键。他不再是需要被谁“浇水”的绿萝了。三年任期，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顾言因为业绩突出，被总部一纸调令召回，

参与一个重大的新项目启动会。他提前两天回国，处理一些私人事务，没有通知任何旧同事。

回国第二天，他去了一家静谧的珠宝工作室。一枚设计简洁大方的钻戒，

在丝绒盒子里熠熠生辉。他拿起它，套在了身边女孩的无名指上。

女孩有着温润的眼眸和温暖的笑容，是在非洲项目上认识的援建工程师，

陪他走过了那段最艰难也最平静的时光。她看着戒指，脸上泛起红晕，眼睛里闪着光。

“好看吗？”他问，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女孩用力点头，

握住他的手：“只要是你给的，都好看。”启动会当天，

顾言作为海外技术支援的关键负责人，需要出席。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气质沉稳，

早已褪去了三年前的青涩与卑微。他坐在靠前的位置，

从容地和身边来自全球各地的合作方代表寒暄交流，流利的英文和专业的谈吐让人侧目。

会议即将开始，会场内座无虚席。就在这时，会场侧门被猛地推开，发出不小的声响，

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沈苒站在那里。她似乎是匆匆赶来，呼吸还有些不稳，

精心打理的鬓发有几丝散乱地贴在颊边。她身上还是那身标志性的定制职业装，

但眼底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与疲态，与她平日里一丝不苟的高冷形象大相径庭。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急切地在会场内扫视，最后，牢牢地锁定在了顾言身上。那一刻，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她不顾在场所有业界大佬和下属惊愕的目光，径直穿过走道，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会场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她走到顾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