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总是让我去她家

公司新规，员工上厕所超过十分钟，需要提交一份三百字的纸质版情况说明。

这是傅云泽定下的规矩，他说这能锻炼我们的“时间管理能力”和“闭环思维”。昨晚，

他又在凌晨三点打来电话，声音充满磁性：“小姜，来公司一趟，我的龙鱼饿了，喂它。

”电话那头，他似乎在期待我的感激涕零。我笑着说：“好的傅总，考验我的时候到了。

”我挂了电话，没去宠物市场买蜈蚣，

而是从储藏室里翻出了我爸珍藏的刺身刀具和一瓶顶级的海鲜酱油。考验是吧？

今天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顶级食材的闭环处理”。1 恭喜你，

被选中去喂鱼我叫姜由，工号9527，职位是总裁办特别助理。特助。听着特别牛逼。

实际上，就是总裁傅云泽的24小时待命电子宠物。入职三个月，

我最熟的业务不是整理会议纪要。而是给傅云zev的仙人掌浇水。

必须用阿尔卑斯山进口的矿泉水。每周三下午四点十五分，一滴不能多，一滴不能少。

他还要求我每天早上，对着那盆仙人掌，朗读一遍公司的企业文化。他说，

这叫“能量共振”。植物都能感受到公司的奋斗精神，我们这些活人更不能懈怠。

我信了他的邪。直到上周，那盆仙人掌因为浇水太规律，烂根死了。

傅云泽在全体大会上点名批评我。说我没有“敬畏之心”，没能和植物“同频共振”。

罚我手抄一万遍“奋斗、感恩、狼性、闭环”。我一边抄，一边想。这公司，可能有点毛病。

不是可能，是肯定。凌晨三点，手机铃声响得跟索命一样。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大字：傅总。

我划开接听，声音装得比刚出土的兵马俑还清醒。“傅总，有何指示？

”电话那头传来傅云泽低沉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就是那种，偶像剧里霸道总裁专用的嗓音。

“小姜，还在睡？”废话，凌晨三点不睡觉，难道在天台做法吗？我心里吐槽，

嘴上说：“没睡，傅总，正在复盘今天的工作。”傅云泽很满意地“嗯”了一声。“很好，

年轻人就该有这种拼劲。”“来公司一趟。”我心里咯噔一下，大半夜的，

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我的‘赤焰’，饿了。”“你去宠物市场，买几条活蜈蚣，喂它。

”赤焰，是傅云泽养在办公室鱼缸里的那条红龙鱼。据他说，价值一套房。

是公司的“风水神兽”。每天上班，所有员工都要对着鱼缸鞠躬。美其名曰，

“沾染富贵龙气”。我捏着手机，沉默了三秒。大脑在飞速运转。答应，

就意味着我要大半夜跑遍全城去找活蜈蚣。不答应，

明天早上我就会因为“缺乏执行力”被当众批斗。“小姜，这是个机会。

”傅云泽的声音充满了诱惑。“不是谁都有资格，在深夜，为我的赤焰服务的。

”“这是对你的考验，也是对你的信任。”我听着电话里他画的大饼。突然就笑了。

去他妈的考验。去他妈的信任。我对着电话，

用最真诚、最激动、最感恩戴德的语气说：“谢谢傅总！我明白了！”“我一定完成任务，

绝不辜负您的信任！”挂掉电话，我从床上坐起来。脸上激动的表情瞬间消失。

我打开手机地图，搜了一下“24小时营业的宠物市场”。结果是，零。很好。

我走到储藏室，打开一个尘封的木盒子。里面是我爸以前当顶级日料厨师时用的全套刀具。

灯光下，刀刃泛着冷光。我挑出一把最锋利的柳刃刀，用布仔细擦了擦。然后，

我又找出了半瓶还没开封的顶级酱油和一小管山葵。考验是吧？信任是吧？行。神兽饿了，

就该吃点好的。刺身，应该够格。2 杀条鱼，需要仪式感我打车到了公司楼下。

CBD的深夜，空无一人。只有我们公司那栋楼，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像个巨大的、发着光的傻逼。我提着工具包，刷卡进了电梯。傅云泽的办公室在顶层，

整整一层楼都是他的。电梯门一开，我就闻到一股昂贵的香薰味。

傅云澤正坐在他那张能停直升机的办公桌后头。戴着金丝眼镜，一身高定西装，正在看文件。

那股子精英范儿，拿捏得死死的。看见我，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微笑。

“小姜，很快。”“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执行力就是强。”我把工具包放在地上，

也对他笑了笑。“为傅总服务，是我的荣幸。”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工具包上。“蜈蚣呢？

”我拉开拉链，从里面一样一样地往外拿东西。

柳刃刀、出刃刀、磨刀石、砧板、酱油碟、一小瓶酱油、一管山葵。我把这些东西，

在他那张名贵的红木办公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傅云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全是问号。“姜由，你这是干什么？”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

说明他有点不爽了。我没理他，拿起磨刀石，开始磨刀。“噌…噌…噌…”清脆的磨刀声，

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突出。我一边磨，一边慢悠悠地开口。“傅总，您不是说，

赤焰是公司的风水神兽吗？”“神兽饿了，当然要用最高规格的礼仪来对待。”“吃东西，

最讲究的就是一个‘鲜’字。”“蜈蚣那种东西，又脏又不卫生，怎么配得上神兽的身份？

”“所以我想，还是现杀现做，给它来一份最新鲜的、最顶级的生鱼片，

才能体现我们对它的敬畏之心。”我说得一本正经，满脸都写着“我是为了公司好”。

傅云泽的脸都绿了。他指着那套刀具，声音有点发抖。“你…你说的现杀…是什么意思？

”我停下磨刀的动作，拿起那把最亮的柳刃刀。用手指弹了一下刀身，

发出“嗡”的一声清鸣。我抬头，冲他露出了一个特别阳光灿烂的笑容。“傅总，

我的意思是，”“今天，我请神兽吃一顿龙鱼刺身。”“它自己的。

”傅云泽从椅子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瞪得老大。“你敢！

”他指着那个巨大的鱼缸，气得浑身发抖。“你知道那条鱼值多少钱吗！你疯了！

”我拎着刀，一步步走向鱼缸。鱼缸里的红龙鱼，体态优美，在水里慢悠悠地游着。

看起来确实很贵。但也确实很肥美。我回头看着傅云泽，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傅总，

您不是最强调‘闭环思维’吗？”“您发出了‘喂鱼’的指令，我负责执行，

最后让鱼‘吃饱’，这就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至于吃什么，怎么吃，

那就是执行层面的细节问题了。”“您说过，要充分信任下属，给予我们发挥创造力的空间。

”“现在，就是我发挥创造力的时候。”傅云泽彻底傻眼了。他可能从来没想过，

他那些用来PUA员工的话术，有一天会被员工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他看着我手里的刀，

又看了看鱼缸。嘴巴张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走到鱼缸前，把袖子挽了起来。

转身对他说：“傅总，您喜欢吃哪个部位？”“鱼腩，鱼背，还是鱼头？”“我刀工还行，

保证给您片得薄如蝉翼。”傅云澤的脸，从绿色变成了猪肝色。他指着我，

嘴唇哆嗦着：“保安！保安！”可惜，这个点，保安都在一楼大厅打瞌睡。根本听不见。

整个顶层办公室，只有我，他，还有一条待宰的鱼。气氛，一下子变得特别温馨。

3 一份PPT，关于如何吃鱼傅云泽还在那喊保安。我没理他，打开了他的超大屏投影仪。

把我的手机连了上去。很快，墙上出现了一份PPT的首页。标题很大，

很醒目：《关于“赤焰号”神兽闭环投喂及价值最大化处理方案》。报告人：姜由。

傅云泽的喊声停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投影幕布。我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个激光笔，

开始了我入职以来，最认真的一次工作汇报。“傅总，晚上好。

”“鉴于您深夜发出‘喂鱼’这一紧急指令，我第一时间进行了深度思考和周密部署。

”“我认为，简单地投喂蜈蚣，是一种低效、粗暴、且缺乏价值沉淀的执行方式。

”“它只能解决鱼的生理饥饿，却无法提升品牌价值，更无法形成可复用的方法论。”“这，

不符合我们公司追求卓越的核心价值观。”我按了一下翻页键。

PPT上出现了一张红龙鱼的解剖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注出了各个部位。“首先，

是关于‘投喂’的环节。”“我提议，将传统的‘外部投喂’，升级为‘内部循环投喂’。

”“简单来说，就是让赤焰自己吃自己。”“我们可以从尾部开始，每天片下三到五片鱼肉，

喂给它自己吃。”“根据生物学研究，这不仅能解决饥饿问题，

还能形成一种‘自体能量循环’，寓意着公司生生不息，自给自足。

”傅云泽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指着我说：“你…你这是胡说八道！”我面带微笑，

继续翻页。“其次，是‘价值最大化’的环节。”“傅总，您看，赤焰的鱼鳞，色泽鲜红，

质地坚硬。”“我们可以小心地取下来，做成限量的纪念胸针，奖励给每个月的优秀员工。

”“这叫‘龙鳞的加持’，比发奖金更能激励人心。”“鱼骨，可以熬汤。每天早上，

您和高管们一人一碗，这叫‘龙骨铸团队’。”“鱼肉，除了它自己吃，

剩下的可以做成顶级的龙鱼刺身、寿司、照烧龙鱼排……”PPT上，

出现了一系列精美的菜品图片。每一张图下面，都配上了详细的文案。“比如这个，

‘龙吟九天刺身拼盘’，专供最高级别的客户品尝，体现我们的至高诚意。”“还有这个，

‘龙涎甘露员工餐’，用鱼的边角料做的，让员工感受到公司‘雨露均沾’的关怀。

”我讲得激情澎湃，唾沫横飞。傅云泽瘫坐在他的老板椅上。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个员工了。像是在看一个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怪物。

“最后，是文化赋能。”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食鱼文化”。“傅总，

我们可以把这个项目，打造成我们公司独一无二的企业文化IP。”“从喂鱼，到吃鱼，

再到用鱼骨头熬汤，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仪式感和哲学思考。”“这不仅是一条鱼，

这是一个完整的文化生态，是一个能够不断创造价值的超级符号！”“这，才叫真正的闭环！

”我说完，对着傅云泽深深鞠了一躬。“傅总，我的方案汇报完毕。”“您看，

我们是先从鱼尾巴开始，还是直接做个鱼头汤？”傅云泽死死地盯着我。过了很久，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姜由……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我收起笑容，直视着他的眼睛。

“傅总，您误会了。”“我不仅想干，我还想干得更好，干得更有价值。

”“您不是一直教导我们，要把工作做到极致吗？”“现在，我就是在把‘喂鱼’这件事，

做到极致。”他看着我手里的刀，又看了看PPT。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猜，

他的“精英大脑”现在已经彻底宕机了。他可能处理过几十亿的并购案，

但绝对没处理过一个想把他宠物做成PPT的下属。我拿起刀，又朝着鱼缸走近了一步。

“傅总，您再不决定，鱼就不新鲜了。”4 老板的格局，比鱼缸小傅云泽终于崩溃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文件被震得跳了起来。“够了！”他冲我咆哮，

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变得有些尖利。“姜由！把你的刀放下！”“我命令你，现在，立刻，

滚出我的办公室！”我站在原地，没动。脸上还是那种人畜无害的微笑。“傅云泽先生，

请注意您的措辞。”我第一次，没有叫他“傅总”。“根据劳动合同，

现在是我的非工作时间。”“是你，打电话把我叫来公司处理‘紧急事务’的。

”“按照公司规定，深夜紧急加班，我有权要求三倍薪水，

并且公司需要报销我的往返交通费。”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了录音功能。“另外，

您刚才对我进行人格侮辱和暴力威胁，我已经录音了。”“您刚才的咆哮，

分贝已经超过了工业噪音标准，对我的听力造成了潜在损伤。

”“我保留追究您法律责任的权利。”傅云泽的脸涨成了紫色。他用手指着我，

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

平时那个对他唯唯诺诺、让他随便使唤的小助理，会突然变成一个懂法懂劳动合同的刺头。

我把刀放在桌子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傅总，我们现在来算一笔账。”“我，

深夜三点，被您叫来公司。这是加班，对吧？”“您让我喂鱼，这是一个非常规的工作指令，

具有一定的人身危险性，毕竟蜈蚣是带毒的。这属于特殊工种，应该有额外补贴，对吧？

”“我为了更好地完成工作，自带了价值不菲的专业厨具，这属于为公司垫付生产工具，

公司应该进行折旧补偿，对吧？”我每说一条，傅云泽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我拿出手机，

打开计算器。“加班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工具磨损费，交通补贴……我算算啊。

”“傅总，零零总总加起来，您大概需要支付我一万三千八百六十四块五毛。”“您是微信，

支付宝，还是现金？”傅云泽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猜他此刻心里一定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他可能在想，这家伙疯了。这家伙绝对是疯了。

但他不敢再咆哮了。因为他看到了我手机上闪烁的录音图标。他是一个极其爱惜羽毛的人。

他苦心经营的“儒雅精英”人设，不能崩。尤其不能因为这点破事，留下任何把柄。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坐回老板椅上，整理了一下领带。

试图重新找回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姜由，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

恢复了平时的低沉。但里面，多了一丝压抑不住的火气。我笑了。“我不想怎么样。

”“我只想认真工作，把工作做到极致。”“比如现在，我就很想把这条鱼处理一下。

”说着，我的目光又瞟向了鱼缸。傅云泽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

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了鱼缸前面。那条红龙鱼，是他花大价钱从东南亚请回来的。

是他的心头肉，是他的精神图腾。他可以PUA员工，可以搞狼性文化，

但绝不能容忍他的鱼被做成刺身。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解，有忌惮，

甚至还有一丝……恐惧？他可能终于意识到。一个连你爹的骨灰都敢扬的人，

你最好不要跟他谈什么孝道。一个连你鱼的刺身做法都写进PPT的人，

你最好不要跟他谈什么执行力。“钱，我给你。”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扔在桌子上。

“密码六个八。”“现在，拿着你的东西，从我眼前消失。”我走过去，拿起那张银行卡。

吹了吹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傅总，格局小了。”“你以为，我搞这么多事，

就是为了一万多块钱？”我摇了摇头，把卡又推了回去。“这点钱，还不够买我那套刀具的。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要的，很简单。”“明天早上九点，全公司大会。

”“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那盆被你冤枉死的仙人掌，道歉。”“然后，

宣布废除所有不合理的傻逼规定。”“比如，对着鱼缸鞠躬，朗读企业文化，上厕所限时，

等等。”傅云泽的瞳孔猛地一缩。“不可能！”我耸了耸肩，重新拿起那把柳刃刀。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傅总，麻烦您让一让，别挡着我处理食材。”说完，我拎着刀，

径直走向鱼缸。这一次，傅云泽没有再拦我。他只是站在那里，脸色铁青地看着我。

办公室里，只剩下鱼缸里水泵发出的轻微声响。还有，我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5 仙人掌的葬礼，必须隆重第二天早上九点。公司最大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人。

所有人都很纳闷。傅总昨天半夜突然发通知，说要召开紧急全体大会。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猜测是不是公司要上市了，或者被收购了。九点整，

傅云泽准时走进会议室。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眼圈发黑。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

他身后跟着我，我手里捧着一个花盆。花盆里，是那棵已经烂了根，光荣牺牲的仙人掌。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我手里的花盆上。气氛有点诡异。

傅云泽走到主席台前，清了清嗓子。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先来一段激情澎湃的演讲。

而是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他拿起话筒，用一种极其沉痛的语气说：“同事们，今天，

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悼念一位特殊的伙伴。”他指了指我手里的花盆。“这位伙伴，

就是一直陪伴着我们的，‘奋斗者一号’。”“奋斗者一号”，

是傅云泽给那盆仙人掌起的名字。他说，仙人掌能在沙漠里生存，

代表了我们公司坚韧不拔的狼性精神。所以，它是我们所有人的精神导师。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同事们则是一脸懵逼。给一盆死了的仙人掌开追悼会？老板的脑回路，

果然不是我们凡人能理解的。我把花盆庄重地放在主席台上。还用一块黑布，

盖住了仙人掌的“遗体”。仪式感，必须做足。傅云泽继续他的悼词。“它的离去，

是我们的重大损失。”“更让我痛心的是，它的离去，是源于我的一个错误的判断。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傅云泽，在这里，要向奋斗者一号，

致以最沉痛的哀悼，和最深刻的歉意。”说着，他对着那盆仙人掌，深深地鞠了一躬。

九十度，标准。台下的员工们，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们看到了什么？那个高高在上，

从不认错，永远正确的傅总。居然，在给一盆仙人掌道歉？这世界是疯了吗？我站在旁边，

表情肃穆。心里已经笑开了花。我知道，这一躬，不是鞠给仙人掌的。是鞠给我的。或者说，

是鞠给我手里那把柳刃刀的。傅云泽直起身，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看着台下的员工，

继续说：“奋斗者一号的牺牲，让我深刻反思。”“我意识到，过去的一些管理方式，

可能过于僵化，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真正的狼性，不是无意义的内耗，

不是形式主义的表演。”“而是要把精力，用在真正创造价值的事情上。”他说得慷慨激昂，

义正言辞。好像他真的幡然醒悟了一样。我差点都信了。“所以，我决定！”他提高了音量。

“从今天起，废除公司所有不必要的、形式主义的规定！”“取消每天对着鱼缸鞠躬！

”“取消早上朗读企业文化！”“取消上厕所时间限制！

”“取消所有强制性的、没有意义的加班！”他每宣布一条，

台下就响起一阵压抑的、小范围的骚动。到最后，整个会议室都沸腾了。大家你看我，

我看你，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像龙卷风。我看到人事部的王经理，

那个平时最喜欢拿着秒表在厕所门口堵人的女人。此刻的表情，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傅云泽看着员工们的反应，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希望，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一个让我们公司，回归人性，回归价值创造的开始。”“奋斗者一号，虽然走了，

但它的精神，永垂不朽！”说完，他带头鼓起了掌。会议室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经久不息。员工们是真的激动，真的开心。他们可能觉得，老板终于想通了，公司有救了。

只有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幡然醒悟。所谓的改变，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更优的选择。

比如，是用一套房的代价来维护那些傻逼规定。还是用废除规定，来保住那条鱼。傅云泽，

显然选择了后者。会议结束，我捧着仙人掌的“遗体”回到工位。路过茶水间，

听到里面几个同事在小声议论。“天呐，傅总今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是啊，

太不可思议了，居然会道歉。”“你们说，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一个刚来的实习生小妹凑过来说：“我昨天半夜，好像看到姜哥从傅总办公室出来。

”“真的假的？”“真的，他当时手里好像还提着个……工具箱？”所有人的目光，

瞬间都聚焦到了我身上。我冲他们笑了笑，深藏功与名。6 我的KPI，

是老板的心跳日子清静了几天。傅云泽好像真的转性了。不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形式主义。

公司氛围，前所未有地轻松。大家上班甚至敢摸鱼了。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傅云泽这种人，你让他吃这么大一个哑巴亏，他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肯定在憋着什么大招。

果然，这天下午，他把我叫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那条红龙鱼还在鱼缸里游着。看见我，

它好像受了惊吓，猛地一甩尾巴，躲到了假山后面。看来是留下心理阴影了。

傅云泽坐在老板椅上，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姜啊，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坐下，等着他出招。“小姜，最近公司氛围的转变，你看到了吧？

”我点了点头：“看到了，大家工作热情都高了很多。”“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他笑得更灿烂了。“是你，用一种……嗯，特殊的方式，点醒了我。

”“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管理上的不足。”“我应该感谢你。”我心想，来了来了，

先捧后杀的套路。我面不改色：“傅总言重了，这都是您领导有方。”傅云泽摆了摆手。

“不，功是功，过是过，我分得很清楚。”“你是一个有想法，有魄力，

敢于挑战权威的年轻人。”“这样的人才，不能埋没在端茶倒水这种琐事上。”“所以，

我决定，给你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公司文化与员工关怀部C&EHC改组方案》。“我决定，成立一个新的部门，

就叫‘员工关怀部’。”“专门负责提升员工的幸福感和归属感。”“而你，姜由，

就是这个部门的第一任总监。”我看着那份任命书，差点笑出声。员工关怀部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