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源咳出的，是一口粘稠的发亮的黑血。
巨大的恐惧感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己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上次探险注射了那支所谓的“加强版疫苗”后，他就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质。
他不动声色的擦去了嘴角的血迹，指尖那如墨汁般粘稠触感却挥之不去。
抬起头，11号船舱内拥挤的人群躁动不安，空气中弥漫着压缩粮的碎屑和绝望的气息。
一个佩戴净世会莲花吊坠的男人正在高声宣讲：“.......上面的人己经在全力抢修！
我们是空间站的根，只要根不烂，就有盼头....没有这些虚无的盼头，这里早就乱了。”
蒋源对身旁的祁野低语道，目光却锐利的扫过人群中几张异常麻木或激动的脸。
这些细微的异常，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扩散。
祁野认同的点头，两人随着士兵沉默的离开，将宣讲声抛在身后。
探险队集合点，气氛凝重。
八名队员依次领取了各自的金属手环。
总领在众人的注视下慷慨激昂的演讲，全息屏幕上展示着特普斯7号的影像：“......若种子成功发芽，‘新生号’将带领全人类，前往新家园！”
掌声雷动。
一个热血激昂的年轻小伙，站起身挥臂高喊：“我们就是‘新生’！”
众人都被他的话所感染，纷纷呐喊着，掩饰不住脸上的激动。
蒋源低下头，低头摩挲着手环，上次探险差点丢掉性命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次，真的会不同吗？
“源哥，我们去注射疫苗吧。”
一旁的祁野侧头看向正出神的蒋源。
“蒋源？”
回过神的蒋源应了一声，两人朝着医疗室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都是来来往往的士兵，他们神情紧绷，通讯器中也传出压低的急促指令。
“今天怎么回事？”
祁野蹙眉，“感觉像是打仗似的。”
“确实奇怪。”
蒋源应道，心中的疑云更重。
刚走进医疗室，就看见其他的队友己经注射完，祁野连忙拉起衣袖，护士的动作行云流水。
轮到蒋源的时候，他的目光锁定在注射器上：“药剂的颜色，为什么又变深了？”
护士的动作几不可察的一顿，挤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科研部改进了配方，提纯浓度更高了。
放心，效果更好。”
她的语气轻快，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是吗？”
蒋源的眸色转深，并未移开视线，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上一次的配方让三名队员在外勤的时候高烧不退，这次的‘改进’，是基于什么？”
“好了源哥。”
祁野在一旁打着圆场，“科研部总不会害我们，我刚打完，啥感觉没有。”
护士趁势将针头精准刺入蒋源的手臂，冰凉液体缓缓推入。
“可能会有点肿胀感，正常反应，至于你说的发烧，也是正常反应。”
她快速收拾着器械，避开了蒋源的目光。
“嗯。”
蒋源没有再追问，因为他知道再问下去也得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
正此时，士兵押着几个挣扎的人走过。
蒋源的目光猛地锁定在一个人的手腕上，有一个模糊齿轮状的刺青。
电光火石间，他的记忆闪现：净世会宣讲台下，那几个狂热的信徒手腕上，似乎也有类似的印记。
他倏然回头，看向正在处理医疗废物的护士。
“又是一些闹事的？”
他故作随意的问。
护士头也没抬，叹了口气：“唉，说是什么暴乱分子，在底层散布谣言.....什么集团放弃我们了，搞人体实验之类的。
你们说，可能吗？”
“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难免的。”
祁野附和着。
蒋源不再说话，首到手臂的微妙肿胀感传来，他回头望向医疗室外森严的守卫。
心底的不安与眼角那抹迟迟未散的诡异黑色，几乎要将他吞噬。
几天后，蒋源的不安被证实并非错觉，只是最先爆发的，并非在他体内。
13号船舱。
刺耳的红灯警告在13号船舱实验室疯狂闪烁，取代了所有压抑的寂静。
一位士兵踉跄冲入实验室，右手臂上鲜血淋漓。
“教授....实验....失控了....”士兵的脸色惨白，声音也因惊恐而颤抖。
闻言，教授的神情闪过一丝慌乱，随后他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暗线，简单的讲述了情况后对一旁的助理说道，“带上强效镇定剂，快！”
助理一刻都不敢懈怠，提着银色金属箱紧跟着教授冲向牢笼区。
一走到牢笼，眼前景象令两人心悸。
一个男人双目赤红，上身衣物被异常隆起的肌肉和尖锐骨刺撑裂，正死死咬着一名士兵的脖颈。
“救命！
救命！”
士兵看到教授到来后，叫喊的声音也更大了几分，“教授！
快救救我！
好痛！”
教授拿起手中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士兵。
‘嘭——’的一声。
子弹正中士兵的眉心，士兵的求救声戛然而止，双目怒睁。
“注射！”
教授声音冰冷，助理立刻举起一支造型特殊的枪械，镇静剂针头瞬间没入实验体的颈部动脉，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解释。”
面具男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传来，经过处理的电子音听不出情绪。
教授收回了枪，喉结滚动了一下：“基因序列与药剂产生剧烈冲突，融合失败。”
面具男转过身，与教授西目相对，压迫感十足：“这就是你跟我承诺的突破？”
教授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讪讪回答：“其他的实验体暂时没发现这种情况，理论上还有....没有理论上了，”面具男抬手打断“清理所有失败品，‘曙光计划’己经启动，时间到了，该执行下一步了。”
“可那几个样本...教授！”
面具男的电子音陡然拔高，“认清你的立场。
我们没时间浪费在这些残次品上了。”
“...明白，”教授垂下头，看着面具男的手下将剩余实验体粗暴拖走。
“教授，我们....把这里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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