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迅科后的第七天，陈凡正躺在丽江古城一家民宿的摇椅上，眯着眼看天井上方的云慢悠悠地飘过。
古城的主街人声鼎沸，商业化得如同任何一个打着“情怀”幌子的商业街，这让他有些兴致缺缺。
“得，还是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吧。”
他嘀咕着，随手在手机地图上划拉着，最终锁定了一个距离古城十几公里，据说还保留着原生态模样的小古镇——清溪镇。
半小时后，他站在了清溪镇的石板路上。
这里的确清静许多，没有震耳的音乐和揽客的喧嚣，只有几家零散的店铺和几个坐在屋檐下晒太阳的老人，时间在这里仿佛都慢了下来。
他漫无目的地逛着，享受这种无所事事的松弛感。
在一个拐角，一个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沟壑的老奶奶守着一个不起眼的地摊。
摊子上零零散摆放着一些看起来颇有年头的物件：锈蚀的铜钱、色彩黯淡的刺绣、几个造型古怪的木雕，以及一些说不上名字的杂项。
陈凡本是随意扫过，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角落里一枚戒指吸引。
那戒指通体黝黑，材质非金非铁，黯淡无光，造型也极其简单，只是一个光滑的指环，没有任何雕刻或装饰，朴素得甚至有些寒酸。
但不知为何，陈凡看着它，心里微微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萦绕心头。
“奶奶，这个怎么卖？”
他蹲下身，拿起那枚戒指。
入手微凉，触感细腻，比他想象的要轻。
老奶奶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伸出五个手指。
“五十？”
陈凡尝试着问。
老奶奶摇了摇头，口音浓重：“五百。
老物件哩，有年头了。”
陈凡挑了挑眉。
五百块买个这？
他一个前程序员、现役咸鱼的理性思维在告诉他这很不划算。
但心底那点莫名的牵引，加上此刻“千金难买我乐意”的咸鱼心态占了上风。
“奶奶，五十吧，我就看着喜欢，买个纪念。”
他开始发挥他砍价的能力，虽然生疏，但态度诚恳。
老奶奶似乎也没什么强求的心思，嘟囔了几句听不清的话，最终摆了摆手：“拿走拿走，年轻人，识货哩。”
陈凡笑着扫码付了钱，将那枚黑色的戒指随意套在了自己左手的食指上，尺寸竟意外地合适。
他也没多想，只觉得花几十块买个心头好，这感觉不赖。
接着，他又在一个卖各种奇石矿物的小摊前驻足，饶有兴致地摆弄着一块深紫色的水晶簇。
摊主热情地让他上手感受，他拿起又放下，手指不经意间沾上了一些细碎的、闪着微光的矿物粉末。
他也没在意，随手拍了拍，但一些极细微的粉末己然嵌入了指纹，也沾在了那枚新买的黑色戒指上。
夜晚，清溪镇的静谧被放大。
陈凡住在镇子边缘一家由老宅改造的民宿里，木质结构的房间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气。
他洗完澡，擦着头发，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终于有空仔细端详手指上的戒指。
在温暖的灯光下，戒指依旧黑沉沉的，没有任何反光，像是一个微型的黑洞，吸纳了所有光线。
“到底是什么材质的？”
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拇指摩挲着戒指表面，试图感受它的质地。
之前沾上的那些奇异矿物粉末，在他无意识的摩擦下，与戒指表面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接触。
嗡——一声轻微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鸣响起。
陈凡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随即天旋地转！
不是物理上的旋转，而是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强行拉扯、剥离，投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
等那令人心悸的眩晕感稍稍平息，他“看”清了周围。
一个灰蒙蒙的空间，无边无际，又仿佛有某种无形的边界。
这里没有光，却没有黑暗的感觉；没有声音，却并非死寂。
一种绝对的、原始的“空”笼罩着一切。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却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个空间的大小——大约长宽高各十米，一千立方米的一个立方体空间。
怎么回事？
幻觉？
低血糖？
还是加班后遗症终于爆发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的人生。
他尝试着“想”：我的水杯。
念头刚起，他放在旁边桌子上的那个保温杯，瞬间从现实世界中消失，突兀地出现在这个灰色空间的中央，静静地悬浮着，违背了他所熟知的一切物理定律。
陈凡：“！！！”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再次动念：回去。
保温杯又瞬间从灰色空间里消失，重新出现在了原来的桌面上，位置分毫不差。
来回试验了几次，确认这不是梦之后，一股巨大的、混杂着震惊、狂喜和荒谬的情绪淹没了他。
作为一个前程序员，他的大脑立刻开始高速运转，试图用现有的知识体系来理解这现象：独立储物空间？
空间折叠技术？
这玩意儿不是科幻小说里的标配吗？！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不仅仅是意识进入了这个空间，他的感知力，或者说一种奇特的“视野”，正以他肉身为圆心，向西周扩散开来。
心念一动，这种感知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
墙壁失去了意义，他“看”到了隔壁房间的布局，一对小情侣正在为明天去哪玩而小声争论。
视线向下，穿透了地板和地基，“看”到了潮湿的土壤，以及里面忙碌的蚯蚓和虫蚁。
视线向上，穿透了屋顶，“看”到了夜空中稀疏的星辰。
视线扫过民宿老板的房间，他“看”到老板正小心翼翼地掀开床板，从里面摸出几张红色的钞票，脸上带着窃喜的笑容，然后又警惕地看了看门口，把床板盖好。
……好吧，连人家藏私房钱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陈凡内心吐槽，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就像是在看一个全方位、无死角、并且自带透视功能的实时三维建模沙盘。
半径大概一百米内，一切尽在“掌握”。
无论是物体的结构、生命的迹象，甚至是……一些隐藏的秘密。
他收回感知，意识回归身体，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精神上传来一阵明显的疲惫感，像是连续进行了几个小时的高强度脑力劳动。
他抬起手，看着食指上那枚依旧朴实无华的黑色戒指，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几十块……买了个这？
这哪是什么“老物件”，这分明是个超越现有科技理解的……神器？
咸鱼的生活似乎还没正式开始，就被迫加载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超级外挂。
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沉静的夜色，消化着这颠覆性的发现。
最初的震惊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好奇，开始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这戒指，除了当个随身仓库和人形雷达，还能做什么？
他的“咸鱼”生涯，看来越发不会无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