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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尽尘埃见芙蓉

羽落心湖 著

都市小说连载

小说《扫尽尘埃见芙蓉》是知名作者“羽落心湖”的作品之内容围绕主角周砚小海展全文精彩片段:天没我扫街时捡到一串金链刻着“周母遗物”。我孙子小海在医院等钱透高钾血症会要他的可周家是本地富我攥紧了金链犹豫却不知我会跪在派出递上链子和病求他们先救孩第一章天还没路灯却亮我挥着扫一一这条我扫了三十闭着眼都知道哪儿有个哪儿容易积污今天不一我得快再快小海还在医院等着晨间透不能耽那机器一就是哗啦...

主角:周砚,小海   更新:2025-10-26 14:3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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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没亮,我扫街时捡到一串金链子,刻着“周母遗物”。我孙子小海在医院等钱透析,

高钾血症会要他的命。可周家是本地富豪。我攥紧了金链子,犹豫着,

却不知我会跪在派出所,递上链子和病历,求他们先救孩子。第一章天还没亮。路灯却亮着。

我挥着扫帚。一下,一下。这条街,我扫了三十年。闭着眼都知道哪儿有个坑,

哪儿容易积污水。今天不一样。我得快点。再快点。小海还在医院等着我。晨间透析,

不能耽误。那机器一响,就是钱。哗啦啦的流。流的是我孙子的命。扫到那辆黑色宾利旁边。

这车,真亮。车门缝下面,却有个东西闪着暗沉沉的光。我弯腰,捡起来。冰凉。沉甸甸的。

是一串金链子。黄澄澄的。链坠像个平安锁。翻过来,刻着字。周母遗物。我手指一抖。

周母?是那个周老板的母亲?这地界,谁不知道周家有钱有势。这玩意儿,

够我和小海活多少年?念头只是一闪。我不能要。得交到岗亭去。失主该着急了。

“遗物”两个字,刺得我眼睛疼。手机就在这时候响了。医院打来的。“陈桂兰家属吗?

小海突发高钾血症!非常危险!需要立刻追加透析!否则可能心搏骤停!你快回来!

”护士的声音又急又快。心搏骤停。我的小海。我唯一的孙子。他爸妈走得早,

就剩下我们俩相依为命。我攥着那串金链子。冰冷的金子,被我手心捂得有点温了。

岗亭就在前面一百米。医院在三公里外。透析的钱,还没着落。这次追加,又要多少?八千?

一万?我兜里,只有昨天卖废品的四十七块三毛。链子在我手里,好像越来越重。

重得我手直往下坠。我猛地转身。朝着街角那家最早开门的典当行冲过去。跑得肺都要炸了。

老骨头咯吱响。我冲进店里,把链子拍在柜台上。“这个,值多少钱?”声音都在抖。

柜台后的老师傅推推眼镜,拿起放大镜,放在电子秤上称了称。“金的,成色不错。

按今日金价,能到五十二万左右。”五十二万。我耳朵里嗡的一声。世界都安静了。

这么多钱。能把所有的债都还清。能让小海用好一点的药。能让他多活很久。我浑身都在抖。

老师傅奇怪地看着我。“当吗?”我一把抓回链子。死死攥在手心。链坠的棱角硌得我生疼。

我转身就走。脚步踉跄。我把链子塞进贴身衣兜的最里面。用别针别好。贴着我的皮肤。

冰凉。第二章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头晕。小海躺在病床上,小小的一团。

脸色白得像纸。呼吸弱得几乎看不见。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八万。今天中午前,

必须交上八万。否则,透析机排不上,后果你自己清楚。”八万。我上哪儿去弄八万?

我把所有存折、卡、甚至毛票都翻出来。堆在缴费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眼皮都没抬。

“还差得远。”我求她。“能不能先做?钱我一定凑齐!”她摇头。“医院有规定。

”我瘫在走廊冰冷的塑料椅子上。手机响了。是以前厂里的小姐妹。“桂兰!你上新闻了!

本地热搜!说你偷了周老板亡母的金链子!有视频!”我脑子轰的一声。

赶紧打开那破旧的老年手机。屏幕上,

赫然一行大字:#环卫工偷富豪亡母金链#下面还有视频。清楚拍到我弯腰,

从宾利车边捡起东西。角度刁钻。看起来,真像是我在偷。接着,是周砚接受采访的画面。

他穿着西装,人模狗样。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悲伤和宽容。“那是我母亲唯一的遗物,

对我意义重大。”“我很痛心。”“我愿意原谅这位老人家,可能是一时糊涂。”“但是,

法律不能纵容这种底层盗窃行为。我们必须相信法律。”他说得真好听。我气得手直抖。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护士长沉着脸走过来。“陈桂兰,刚接到通知。因为你涉嫌刑事案件,

你孙子的医保对接暂时冻结了。”“今天的透析,需要全自费。”全自费。刚才的八万,

瞬间翻了一番还不止。我的心都凉了。我不能等死。我不能让小海等死。我冲出医院,

跑到派出所。我想说明情况。我想把手链还回去。求他们,先救救孩子。值班的民警很年轻,

面无表情。“老人家,这个案子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回家等传唤吧。”等?小海等不起!

我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地板又硬又冷。我掏出小海的病历,还有那串紧紧捂着的金链子。

捧过头顶。“我没偷!链子在这里!求求你们,先救孩子!先让孩子做透析!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老脸丢尽了。不要了。只要救小海。警察皱了皱眉,把我扶起来。

“老人家,别这样。案子没结,我们也没办法干预医院。医保的事,不归我们管。

”他语气还算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冰冷彻骨。医院怕担责任。警方只看程序。

我一个扫街的老太婆。在规则面前。连解释的资格都没有。第三章下午三点。太阳明晃晃的,

有点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医生的话像锤子,砸在我心上。“六小时内,必须透析。

否则,肾功能不可逆衰竭。”不可逆。意思是,再也救不回来了。我的小海,才十岁。

我打电话给所有能想到的亲戚。“桂兰啊,不是不帮你,我们也难”“嫂子,

你看这孩子病了是可怜,可我们也没余粮啊”电话被一个个挂断。有的直接拉黑。我去社区,

想开个贫困证明,看看能不能申请点临时救助。主任端着茶杯,慢悠悠。“老陈啊,

你这个情况涉及刑事案件,我们不好开这个证明啊。要避嫌。”避嫌?我孙子要死了!

你们避他妈的嫌!我在医院对门的银行台阶上,坐了两个小时。看着人来人往。

没人多看我一眼。我在想,我还有什么?我还有一套老破小的房子。是当年厂里分的。

没产权。只有居住权。破得快倒了。但那是我和小海唯一的窝。我站起来。腿有点麻。

我走进银行。对着贷款部的柜员。“我要抵押贷款。”我用那套危房。贷三十万。

我知道这房子不值钱。我知道我没收入,根本还不起。但至少。这钱。能救急。签字的时候。

我的手很稳。第四章贷款批下来需要时间。日子还得过。

小海暂时靠着抵押证明换来医院的许可,做着透析。但我们的生活,好像掉进了冰窟窿。

社区群里,平时死气沉沉。现在热闹得像菜市场。“就是那个扫街的陈桂兰!

偷了周老板家的金链子!”“看她平时老实巴交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难怪她孙子病那么重,报应哦!”“离她远点,晦气!”字字诛心。我默默看着。

不会打字,也不想反驳。更明显的是周围人的态度。以前坐电梯,邻居还会点点头。现在。

我一进去。要么立刻低下头看手机。要么干脆走出去等下一趟。我只好爬楼梯。九楼。

我的老腰,像针扎一样疼。物业贴出了新的通知。《文明住户公约补充条款》。红纸黑字。

贴在每个单元门口。上面写着:“为维护小区和谐环境,涉刑事案件人员家属,

暂停使用公共洗衣房、垃圾投放点等公共设施。”涉刑事案件人员家属。指的是我。

公共洗衣房不能用。我可以在家里手洗。垃圾投放点不能用?我的垃圾往哪儿扔?凌晨三点。

我摸黑起来。洗小海的病号服。在医院沾了药水,有点脏。我不敢用洗衣机,怕吵到邻居,

也怕被人看见,说我用了公家的水。就在卫生间里,用冷水搓。水真凉。

刺得我手指头上的裂口,钻心地疼。洗好了,没地方晾。我搭在屋里,拉一根绳子。

天快亮了。该倒垃圾了。我把家里的馊水桶拿出来。味道有点大。我用家里最旧的一条床单,

把桶严严实实地裹起来。裹了一层又一层。然后,我把这包“东西”,

塞进我扫街的垃圾车最底层。用其他扫起来的树叶垃圾盖住。推着车,走出小区。

一路走到隔壁街区。趁没人注意。飞快地扔进那里的公共垃圾桶。倒个垃圾。像做贼。

第五章我不能一直背着这个偷东西的骂名。这不仅关系我的脸面。更关系小海的医保,

他的治疗。我得找找,那辆宾利停的地方。有没有其他摄像头。对着街面。也许,

能拍到我只是捡,不是偷。我找到小区监控室。想看看有没有录像。保安拦着不让进。

“监控不能随便看,涉及业主隐私。”我求他。说这关系我的清白。他撇嘴。“清白?

热搜上都说了啥你自己不清楚?”我没办法。只能趁他们换班吃饭的时候。偷偷溜进去。

趴在监控电脑前,笨手笨脚地找。我不会用这高级玩意儿。只会一个一个画面地看。找到了!

有一个监控画面。画面里,那辆黑色宾利开过来停下的地方。可以从角落里看到!

我激动得心跳加速。赶紧用我那老年机,对着监控屏幕,哆哆嗦嗦地拍了几张照片。

虽然模糊。但能看清楚!有了这个,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我拿着手机,冲出监控室。

刚跑到小区大门口。我愣住了。一大群人围着周砚!有物业的人,有社区的人,

还有其他不认识的领导。我意识到,或许手机里的照片,还不够。第六章社区主任来了。

穿着白衬衫,腋下夹着公文包。他找到我,在医院走廊。脸上有种公式化的同情。

“桂兰同志啊,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他递给我一张纸。《情况说明》。打印好的。

上面写着:“本人陈桂兰,于X月X日捡拾他人贵重物品,因不懂法未及时上交,现已归还,

恳请组织宽大处理。”主任推了推眼镜。“签个字吧。”“签了,我们好帮你说话,

小海的医保,明天就能恢复。”“要是不签”他顿了顿,声音压低。

“系统会认定家属品行不良。医保,可能就永久冻结了。”永久冻结。那等于要了小海的命。

我拿着那张纸。手抖得厉害。纸很轻。字很重。签了。我就认了。认了我没偷的东西。

我这辈子,就真的不干净了。不签。小海怎么办?我盯着那张纸。看了十分钟。

像要把它看穿。主任有点不耐烦了。“桂兰,形势比人强,为孩子想想。”为孩子想想。

我就是在为孩子想。我不能让他有一个“贼”奶奶。我突然转身,拿起墙角的扫帚。

扫街的扫帚。竹柄,细密的高粱穗子。我走到护士台。那里有给病人写标签的墨笔。

我用扫帚尖,小心翼翼地蘸了点墨水。黑黑的。我走回来。在《情况说明》那张雪白的纸上。

我用扫帚尖,画了一只眼睛。大大的,圆睁着的眼睛。旁边,

我用笔歪歪扭扭地写:“我没偷,但你们当我偷了。”然后。我把纸撕成两半。刺啦一声。

很响。一半,我走到窗边,用打火机点着。看着它烧成灰烬。烟灰飘向外面。“拿去吧。

”我把另一半,塞回主任手里,“拿这个,去交差吧。”主任拿着那半张画着眼睛的破纸。

脸色铁青。“你,你这是胡闹!”我没理他。转身回了病房。第七章小海的情况又不好了。

医生沉着脸找我。“高钾血症,很危险。必须24小时内透析,否则心脏可能骤停。

”我的心揪紧了。“我们马上去做!”医生却摇了摇头。“小海的床位已经被占用了。

”“一位重要捐赠人的亲属,急需用床。”“主治医生说了,周总刚给科室捐了100万。

科室明年的预算,指望着他。”“我们不敢留你孙子。”“透析排期,直接取消了。

”医生的话,像冰水浇头。周砚。又是他!他捐100万。就能抢走我孙子救命的床?

这是什么道理!我冲回病房。把所有缴费记录、医保单、厚厚的病历。全都抱在怀里。

我冲到医院缴费处。只有一个年轻人在值班。我说什么,他都只是摇头。“按规定办事。

”规定。又是规定。规定就是要我孙子的命吗?我不求他了。我走到医院门口的公告栏。

上面贴着各种通知,红头文件。我掏出带来的图钉。把我所有的缴费单、病历。一张一张。

狠狠地钉在公告栏上!啪!啪!啪!图钉按进软木的声音,闷闷的。然后。

我直接坐在了医院门口的地上。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我看着闻讯赶来的医院领导。

一字一句地说:“要么,给我机器,救我孙子。”“要么,我今天就死在这儿。

”我不再吵闹。就坐着。像钉在地上的一块石头。医院领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们怕了。

怕事情闹大。半个小时后。护士通知我。临时给小海安排了一次透析。我赢了这一次。

用我的老命,耍无赖,赌赢了。但我知道。周砚不会罢休。第八章银行的贷款,

说要五个工作日才能到账。小海后续的治疗,不能停。三天内,至少要有一万块。

我回到那个摇摇欲坠的家。翻箱倒柜。把家里所有可能值点钱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儿子的铁路工牌。擦得锃亮,他生前最宝贝的东西。丈夫的旧烟斗。他抽了一辈子旱烟,

临走还攥着。还有我那张三十年的环卫劳模奖状。玻璃框都碎了,纸也泛黄了。

这是我扫了三十年街,唯一的荣耀。我抱着这些东西,走进当铺。老板斜着眼睛扫了一下。

嗤笑一声。“工牌?烟斗?奖状?”“废铜烂铁加废纸。”“二百块顶天了。”二百块。

连一剂好点的药都买不起。我把它们又抱了回来。一样样擦干净,放好。它们不值钱。

但是是我的命。晚上。我借邻居的智能机,摸索着登录了本地论坛的“城中村互助群”。

我把那张劳模奖状,和儿子的铁路工牌,放在一起,拍了张照片。发到了群里。下面,

我只写了一行字:“扫街三十年,没拿过别人一针一线。”“孙子快死了。”“求借五千。

”“我扫街还。”发完,我就关了手机。不敢看。怕看到嘲讽,怕看到冷漠。第二天早上。

我颤抖着打开手机。有一条陌生人发来的消息。是一个转账记录。三千元。

附言很短:“桂兰姐,我爹是你以前厂里的。”“他说,你替他顶过三天夜班。”“钱不多,

一点心意。”三千块。不多。但烫手。暖人心。这世上,还有记得你好的人。我没哭。

只是把手机捂在胸口,捂了很久。第九章三千块。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我攥着这叠崭新的钱,

冲到医院收费处。“缴费,陈小海。”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敲了几下电脑。抬头。

“因医保对接暂停,所有费用按自费全价结算。”“两次透析,

加上抗凝剂、电解质药……”“一共三千六百六十块。”三千六百六?我只有三千。

还差六百六。我急了。“我先交一次的钱,行不行?先做一次!”工作人员摇头。

“系统显示账户存在信用风险。”“拒绝分次缴费。”“必须一次性付清。

”必须一次性付清……差六百六十块。就因为这六百六十块。我孙子就做不上透析!

我当场就疯了。翻遍全身所有口袋。裤子兜,上衣内兜,甚至鞋垫底下。扫帚柄的夹层里,

还有几个硬币。全都掏出来。堆在冰冷的台面上。一毛,五毛,一块……“数数!你们数数!

”我声音嘶哑。“一共,一共三千零四十七块!”还差六百一十三块!我指着那些钱,

对着收费员,几乎是在吼:“我扫了三十年大街!”“没欠过国家一分钱!

没拖欠过任何人一分钱!”“今天差六百一十三!”“我写欠条!”“我把环卫工证押给你!

”“我明天扫完街,卖了废品,就来还!”“求求你!先开一次!先救孩子!

”我把我的工证,和那堆零零整整的钱,一起拍在台面上。工证上,我的照片模糊不清。

橙色的马甲,却刺眼得很。收费员是个年轻姑娘。她看着那堆钱,看着我的工证,

看着我这副疯婆子的样子。她犹豫了。看了看四周。咬了咬嘴唇。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几下。声音很低。“先开一次透析吧。”“别让领导看见。

”她撕下了缴费单。我的手,抖得几乎接不住。三千零四十七块。是我全部的希望。

却连孙子四十八小时的命,都买不满。第十章晚上的病房,安静得可怕。

只有各种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小海好不容易睡着了。眉头还皱着。我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

不敢睡。眼睛盯着小海。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门缝下面,突然塞进来一个牛皮纸信封。

厚厚的。没有署名。我的心猛地一跳。走过去,捡起来。很沉。打开。里面是八沓现金。

崭新的,捆得紧紧的。里面还有一张字条。“拿钱,闭嘴。否则,你孙子活不过手术台。

”活不过手术台。我的手瞬间冰凉。周砚!他连医院都能伸手!他真的要赶尽杀绝!

我捏着那叠钱。新钱的油墨味,有点刺鼻。这钱,能解燃眉之急。但这钱,是卖命钱。

是认罪钱。我要是收了。我就真的完了。小海以后怎么做人?我不能。我绝不能用这钱。

但是怎么办?报警?周砚敢这么送进来,就不怕我报警。说不定警察里,也有他的人。

直接扔了?不行。他们会以为我嫌少,或者有其他心思。会更疯狂地报复。我盯着那叠钱。

突然,我看到墙角放医疗废物的黄色专用塑料袋。“感染性垃圾”。有了。我拿起那个信封。

把八万现金,原封不动地装回去。然后。我走到医疗废物桶旁边。把整个信封,

塞进了一个专用的黄色医疗废物袋里。紧紧地系好口。上面贴着“感染性垃圾”的标签。

然后。我把它扔进了那个带盖子的、专收医疗废物的回收桶。这钱。脏。沾着血和毒。

就该和医疗垃圾待在一起。我不收。让你们这肮脏的钱,跟脓血纱布待在一起吧!

第十一章扔了钱,心里并没轻松。反而更沉了。他们不会罢休的。小海的手术,不能再拖了。

医生说了,术前24小时,必须安稳入睡。否则心率持续升高,手术资格会被取消。

可小海一直惊悸不安。睡着了一闭眼就惊醒。浑身冷汗。哭着抓我的手。“奶奶!奶奶!

我怕!”我的心都要碎了。病房里,只有一张给陪护家属的折叠床。

已经被临床一个患儿的妈妈占用了。护士也很无奈。“床位紧张,只能轮流睡。

你明晚再来吧。”明晚?小海等不到明晚。他现在就需要我。一秒都不能离开。我没吵,

也没争。争也没用。资源就这么多,我们是最底层。我看着小海紧紧抓着我的手。

睡着了也不松开。好像一松手,我就会消失。我看了看床底。水泥地。冰凉。但有空间。

我慢慢蹲下。把墙角的扫帚拿过来,靠在床边。然后。我蜷缩着身子,钻进了病床底下。

空间很矮。我只能侧躺着,蜷缩起来。像一只虾米。老骨头硌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

又冷又疼。我从床板的缝隙里,把手伸上去。正好能碰到小海的手。他好像感觉到了。

在睡梦中,立刻攥住了我的一根手指。攥得紧紧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我不动了。

就这么躺着。只要孙子能安稳睡觉。我躺哪里都行。凌晨,护士查房。手电筒的光扫过床底。

她吓了一跳。“陈奶奶!你怎么睡这儿!快起来!”她想来拉我。我轻轻摇头。

压低了声音:“别动。”“他攥着我呢。”“一松手,就醒。”护士的手停在了半空。

光线下,她的眼睛好像有点湿。她没再说什么。轻轻给我盖了件不知谁的衣服在身上。

叹了口气,走了。我躺在床底。感受着孙子手心传来的那点微弱的温度和力量。这就够了。

第十二章天快亮了。我从床底慢慢爬出来。浑身像散了架。腰疼得直不起来。

但小海睡得很好。脸色好了不少。这就值了。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周砚用舆论、用医院、用社区,把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警方那边,因为舆论压力,

也必须立案。如果真定性为盗窃。小海就彻底完了。医保,社会援助,全都没了。

周砚放话出来:“让她认,就给孙子留条活路。”认?我凭什么认!我帮小海擦好脸,

看着他吃了点流食。然后。我收拾了一下自己。又找护士要了张透析缴费单。在背面。

我用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封信。字很大,很丑。被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药水渍晕开了一些。

“警察同志:”“我孙子要死了。”“求你们先救他。”“我任罚。”写完。

我把信小心地揣好。转身走出了病房。派出所。还是那个值班警察。他看到我,愣了一下。

“老人家,你怎么又来了?案子有消息会通知你。”我没说话。

掏出了那封写在缴费单背面的信。推到他面前。警察展开那张皱巴巴的纸。看着看着,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让我坐下,做笔录。我把事情又说了一遍。从怎么捡到链子,

孙子怎么发病,怎么被冤枉,医院怎么停药我说得很慢。做完笔录,警察合上本子,

摇了摇头。“老人家,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案子没结,

我们没法直接干预医院的治疗。”“这是两套系统。”还是这句话。我点了点头。没再争辩。

我拿起他们做好的笔录。看了一眼。上面清楚地写着我的陈述,以及“捡到金链”的事实。

我拿起那份笔录的复印件。转身就走。医院大厅。人来人往。缴费窗口排着长队。

我走到那个巨大的公告栏前面。就是之前我钉满缴费单的地方。现在干净了。

我用带来的胶水。把那份警方笔录的复印件。端端正正地。贴在了公告栏最中央的位置!

白纸黑字。还有红色的派出所公章!非常醒目!贴完。我站在那里,对着周围看过来的人,

大声说:“警察知道我没偷!”“笔录在这里!”“你们医院!”“还停我孙子的药?!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一片嘈杂中,异常清晰。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护士站的护士想过来。被旁边的人拉住了。我知道。

我改变不了司法程序。但我能用这“官方记录”。撬开一条缝!让舆论看到!

第十三章可舆论在我的生活里蔓延开来。它渗透到了我赖以生存的每一个缝隙。

我得去买点菜,买点营养粉。小海手术前,需要补充体力。我攥着那点皱巴巴的零钱,

走到熟悉的菜市场。刚到第一个菜摊前。那个以前总笑眯眯给我抹零的大姐,

脸色立刻就变了。像驱赶苍蝇一样挥手。“走走走!你的钱我不收!”我愣住了。“为啥?

”“为啥?”她声音尖利,引得旁边的人都看过来,“你那钱,谁知道干不干净?

别脏了我的摊子!”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我想争辩。想吼。但我看到周围那些目光。

冰冷的,嫌弃的,看热闹的。我闭上了嘴。默默走开。走到平时常赊账给我的豆腐摊。

摊主老王头,以前看我们祖孙可怜,总会留两块嫩豆腐给我。他看到我,眼神躲闪。

我拿出社区发的那个公益卡里面还有点额度,是给特困户的补贴。他连连摆手。

后来我才知道。是有人在群里传,说我“偷金链换福利”。我的公益卡,也成了“赃物”。

没人卖给我东西。有钱也花不出去。那天晚上,我没睡。凌晨四点。城市还在沉睡。

我穿上橙色的环卫马甲,推着垃圾车,出了门。我没去我的责任路段。

我去了很远的一个大型批发市场的尾货区。这里,天快亮时,

商户们会处理掉当天品相不好、卖不出去的烂菜叶、磕破的鸡蛋。平时,

也有捡破烂的在这里翻找。今天,多了一个我。我蹲在堆积如山的烂菜叶旁边。

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地挑拣着。稍微好一点的菜叶,只是蔫了,没烂。鸡蛋,只是壳裂了,

没散黄。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捡起来。不敢用塑料袋装,太显眼。我撩起环卫马甲的内衬,

做成一个临时的布兜。把捡来的蔫菜叶、破鸡蛋,小心地放进去。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我低着头,快步走回医院。回到病房。我把菜叶仔细地焯水,剁碎。

混进那点昂贵的营养粉里。搅成糊糊。小海醒了,看着那碗颜色奇怪的糊糊,有点犹豫。

“奶奶,这是什么?”我挤出一点笑容,骗他:“这是新口味。”“医院特供的。

”“有营养,快吃。”他看着我,乖乖地张开了嘴。我看着他咽下去。

心里像被那烂菜叶堵着。又涩,又苦。第十四章社区通知开会。关于拆迁补偿的。

我不想去的。我知道那是周砚的地盘,是龙潭虎穴。但我不能不去。小海还在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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