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可儿回国的消息，是严墨亲自打电话告诉辞念的。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一如既往的平淡，公事公办的口吻：“韩可儿下午的航班落地。
你收拾一下，晚上回你公寓住。
她胆子小，怕生，别吓着她。”
辞念正对着镜子涂口红，鲜亮的正红色，衬得她肤色极白。
闻言，她动作没停，只在镜子里对自己轻轻勾了勾唇角，声音却放得又软又乖：“好，我知道了。
我这就收拾。”
严墨似乎对她的顺从很满意，又或许心思早己飞到了机场，只淡淡“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忙音，辞念放下手机，继续慢条斯理地描完唇线。
镜子里的人，眉眼间有三分像韩可儿，特别是刻意放柔神态的时候。
这两年，她把这三分像，磨成了七分，嵌在了一举一动里。
现在，正主回来了，赝品该退场了。
她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支票，墨迹簇新，是早上严墨让助理送来的。
数额很大方，足够她挥霍好几年。
辞念拿起支票，弹了弹，放进随身的手包。
然后，她开始“收拾”。
衣柜里，所有当季新款、限量款包包、鞋履，连吊牌都没拆的，统统打包，叫了相熟的二手奢侈品店立刻上门估价回收。
衣帽间里那些严墨送的珠宝首饰，原盒装好，一件不留。
梳妆台上瓶瓶罐罐的高端护肤品、化妆品，塞进箱子。
客厅里她买的香薰蜡烛、艺术摆件，甚至阳台上那几盆她精心伺候的多肉，全部装箱。
动作麻利，条理清晰。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客厅那副厚重的、价值不菲的窗帘上。
灰蓝色丝绒材质，是她刚搬进来时，嫌原来的窗帘遮光不好，亲自跑了好几家店选的，盯着工人测量、安装。
当时严墨还说她麻烦，她却觉得，总得给这个冷冰冰的“金丝雀笼子”添点属于自己的温度。
现在想想，真是天真得可笑。
辞念找来工具箱，踩上凳子，利落地开始卸窗帘杆。
螺丝拧松，沉重的窗帘和金属杆一起落下，扬起细微的灰尘。
窗外城市的灯火毫无遮挡地涌进来，照亮了突然变得空荡、陌生的客厅。
连同窗帘一起卷走。
搬家公司的货车在楼下等了半天，工人们看着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指挥他们把这间豪华公寓几乎搬空，连片窗帘布都没剩下，个个面露诧异，但谁也没多问。
有钱人的怪癖，他们见得多了。
辞念坐进自己的小车里，最后看了一眼那栋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的高级公寓楼，然后发动引擎，汇入车流，没有一丝留恋。
……两个月时间，足够辞念用那笔“遣散费”付了个小公寓的首付，把自己安顿好。
她开了间小小的工作室，接些平面设计的活，日子不似跟严墨时那般挥金如土，却踏实自在。
她每天都让自己沉浸在忙碌的工作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却那个名叫严墨的男人。
然而，无论工作多么繁忙，一旦稍有闲暇，他的面容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首到这天晚上，她应邀参加一个业内聚会，刚走出单元门口。
夜风微凉，她裹紧风衣，暗影里忽然闪出一个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很大，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急躁。
辞念吓了一跳。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她看清了来人。
是严墨。
只是眼前的严墨，和她印象里那个永远西装革履、矜贵从容的男人相去甚远。
他头发有些乱，眼底布满红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臂弯，领带也扯松了，浑身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他死死盯着她，胸口起伏，那双总是淡漠疏离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辞念看不懂的、浓烈的情绪。
“辞念！”
他声音沙哑，几乎是咬着牙叫出她的名字，“你够狠！
把我家搬得像个毛坯房，连片窗帘都没给我留！”
辞念定了定神，试图抽回手，但他攥得更紧。
她放弃了，抬起眼，迎上他灼人的视线，语气平静无波：“严总，那些东西，要么是我花钱买的，要么是我亲手添置的。
我带走的，都是我的东西。
难道这点东西也值得您纡尊降贵的跑到这平民区来跟我要？”
严墨的目光如炬，仿佛要透过辞念的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他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她，一言不发，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的沉默而凝固了起来。
她顿了顿，红唇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我陪你演了两年戏，替你挡了那么多桃花，还在你白月光回来前完美谢幕。
拆个窗帘搬点东西，抵我的青春损失费和演出费，我觉得，还是严总您赚了。”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