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星背着半篓刚拾的枯枝往家走时，日头己偏西，把山路晒得暖烘烘的。
她走得比往常慢些，前几日翻地磨出的水泡破了，布鞋里黏糊糊的，每走一步都扯着疼。
路过山涧时，她想蹲下来掬点水擦把脸，却没留神脚下的石子，整个人往前一栽，背篓里的枯枝撒了一地，手背也被路边的荆棘划开了道血口子。
她咬着唇想爬起来，目光却落在了荆棘丛旁的几株草上——那草叶子是心形的，叶面上还带着细细的白绒毛，根须是浅红色的，和她前几日在山深处见过的不一样。
前几日她饿极了，想挖野菜充饥，却看见一只被蛇咬了的兔子，趴在这草旁啃了几口，竟慢慢能挪动了。
那时她只当是巧合，可此刻手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她鬼使神差地摘了片叶子，揉碎了敷在伤口上。
刚敷上时有点凉，没过一会儿，那股灼痛感竟真的减轻了。
她正盯着伤口发愣，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小姑娘，你认得这草？”
林晚星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男人站在不远处，背着个药箱，头发用一根木簪束着，脸上带着笑意。
她从没见过外乡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把受伤的手背到身后——她怕陌生人看见她的伤口，更怕被人说她“不祥”，连带着这草也被嫌弃。
男人看出了她的戒备，放缓了脚步，指了指她脚边的草：“我叫沈砚山，是个郎中。
方才看见你用这草敷伤口，想问你是从哪学的？”
林晚星抿着唇，小声说：“我……我看见兔子吃了它，就试试。”
她说完，又赶紧补充，“我没偷你的草，这是山里长的。”
沈砚山被她紧张的模样逗笑了，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那草，说：“这草叫‘活血绒’，能止血止痛，寻常山里人都不认得，你倒是细心。”
他抬头看向林晚星，目光落在她磨破的布鞋和空荡荡的半边背篓上，又看了看她冻得发红的小脸，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你这么小，怎么一个人上山拾柴？”
林晚星低下头，没说话。
她不敢说大伯母的事，也不敢说自己的“罪名”，村里人都说她是丧门星，要是这外乡人也这么想，说不定会骂她。
沈砚山见她不答，也没再追问，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瓶药膏，递给她：“你手背的伤口虽敷了活血绒，但还是得抹点药膏，免得感染。”
他把药膏塞到林晚星手里，又帮她把散落在地上的枯枝捡起来，放回背篓里，“山路不好走，我送你一段吧？”
林晚星捏着那瓶带着淡淡药香的药膏，心里暖暖的。
长这么大，除了大伯，还没人这么温和地对她说话，更没人帮她捡柴。
她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一路上，沈砚山偶尔会问她山里的事，问她哪些野菜能吃，哪些草有毒。
林晚星虽然话少，但只要是她知道的，都会一一回答。
她知道哪片坡上的荠菜最嫩，哪条溪旁的薄荷最香，这些都是她饿肚子时摸索出来的经验。
沈砚山听得很认真，还从药箱里拿出个小本子，把她说的都记了下来。
快到村口时，林晚星突然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说：“我……我就在这等你吧，你别往前走了。”
她怕沈砚山看见她住的偏厦子，更怕被王翠花撞见——要是王翠花看见她和外乡人说话，说不定又会骂她“勾引人”。
沈砚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隐约能看见几间土房，他大概猜到了什么，没再多问，只是从怀里掏出两个白面馒头，递给她：“这个你拿着，饿了的时候吃。”
林晚星赶紧摆手：“我不能要，大伯母会骂我的。”
“你就说是我给你的，” 沈砚山把馒头塞到她手里，又指了指她怀里的药膏，“记得按时抹药。
我这几日都会在山里采药，要是你再看见活血绒，或者其他不认识的草，都可以来山涧旁找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也可以来找我。”
林晚星捏着热乎乎的馒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点了点头，背着背篓，快步朝村子里走。
走到拐角处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砚山还站在老槐树下，朝她挥了挥手。
回到家时，王翠花正在院子里晒玉米，看见她回来，劈头就骂：“死丫头，怎么才回来？
柴呢？
就这么点？”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拧林晚星的耳朵。
林晚星赶紧往后躲，怀里的馒头不小心掉了出来。
王翠花看见馒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弯腰捡起来，闻了闻，厉声问：“这馒头哪来的？
你偷谁家的东西了？”
“不是偷的，是一个郎中给我的。”
林晚星小声说。
“郎中？
哪来的郎中？”
王翠花显然不信，抬手就给了林晚星一巴掌，“你还敢撒谎！
我看你是活腻了！”
她把馒头揣进怀里，又踹了林晚星一脚，“还不快去灶房烧火！
今晌午的糠团子也别想吃了！”
林晚星捂着火辣辣的脸，忍着眼泪，走进灶房。
她蹲在灶前，往灶膛里添柴，火苗映着她的脸，手里还攥着那瓶没被发现的药膏。
她想起沈砚山说的话，心里忽然有了一点希望。
也许，自己真的可以去学医，逃离这无尽的苦难。
夜里，林晚星躺在冰冷的偏厦子里，月光透过破窗户洒在她身上。
她紧紧握着那瓶药膏，仿佛握住了一丝温暖和希望。
第二天，天还没亮，林晚星就偷偷出了门。
她背着小背篓，往山涧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仔细寻找着活血绒和其他草药。
终于到了山涧，沈砚山正蹲在溪边采药。
林晚星走上前，轻声说：“沈郎中，我来了。”
沈砚山抬起头，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眉头皱了起来。
“谁欺负你了？”
沈砚山问道。
林晚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王翠花的事说了出来。
沈砚山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别怕，以后我会帮你。”
沈砚山安慰道。
接着，他开始教林晚星辨认各种草药，讲解它们的功效。
林晚星学得很认真，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学会医术，离开这个家。
就在林晚星全神贯注学习草药知识时，山涧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沈砚山警惕地站起身，让林晚星躲在身后。
原来是村里的几个混混听闻有外乡郎中带着药箱，想来捞点好处。
他们看到沈砚山和林晚星，便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
“把药箱交出来，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为首的混混恶狠狠地说道。
沈砚山护着林晚星，冷静地说：“这些药都是治病救人用的，你们不能拿走。”
混混们哪肯罢休，一步步逼近。
林晚星想起沈砚山教她的草药，急中生智，从背篓里拿出几株有刺鼻气味的草药，朝混混们扔去。
刺鼻的气味让混混们纷纷捂住鼻子，沈砚山趁机拉着林晚星往山林深处跑去。
摆脱混混后，两人气喘吁吁。
沈砚山看着林晚星，欣慰地说：“你很机灵，学得很快。”
林晚星红着脸说：“都是您教得好。”
此后，他们更加小心地学习采药，林晚星离成为一名医者的梦想也更近了一步。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晚星跟着沈砚山学到了越来越多的医术知识。
然而，平静的学习时光突然被打破。
村里爆发了一场怪病，许多人都上吐下泻，浑身无力。
王翠花也染上了病，她平日里嚣张跋扈，此时却只能躺在床上痛苦地呻吟。
王翠花的丈夫，也就是林晚星的大伯，心急如焚地找到林晚星，求她救救王翠花。
林晚星本不想管，但看着大伯焦急的模样，又想起沈砚山教她医者仁心，便决定试试。
她和沈砚山一起，根据症状调配草药，熬成药汤给村民们服用。
经过几天的努力，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
王翠花也渐渐康复，她对林晚星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不再打骂她。
林晚星看着村里恢复生机，心中满是成就感。
沈砚山看着她，笑着说：“你己经成为一名合格的医者了。”
林晚星眼中闪烁着光芒，她知道，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而这条学医之路，她会坚定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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