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事件后的第三天我(林焰)推着母亲的轮椅走在单元楼的水泥路上,帆布包挂在轮椅扶手上,里面的药盒碰撞着发出“沙沙”声——那是医生开的止咳药,叮嘱要每隔西小时吃一次,不能断。
刚拐过弯,社区广场的音乐就撞进耳朵,红底黄字的“最美邻居评选”横幅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块刺眼的补丁。
“焰儿,停一下。”
母亲拉了拉我的袖口,手指指向广场中央,“你看王大叔,又给老人送菜了。”
我(林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602的王建军正弯腰给张奶奶递菠菜,菜叶子上还沾着水珠,他脸上堆着笑,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张婶,这菜嫩,回去焯水拌着吃,对牙好。”
阳光落在他灰扑扑的衬衫上,倒真有几分“好人”的模样。
母亲从轮椅侧面的布兜里摸出个蓝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叠得整齐的2000块钱,纸币边缘都磨白了。
“这钱是妈卖了老家那袋花生攒的,捐给爱心账户,帮衬帮衬别人。”
母亲的手有点抖,把布包往我手里塞,“王大叔说这钱能帮困难老人买轮椅,妈想着……说不定以后也能帮到咱们。”
我(林焰)的手指捏着温热的纸币,心里揪了一下。
这2000块,母亲藏了三个多月,上次我交不起房租,她都没舍得拿出来。
我张了张嘴想劝,可看着她眼里的光,话又咽了回去:“妈,您想捐就捐,我陪您过去。”
走到王建军面前,母亲把布包递过去:“王老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帮着交到爱心账户吧。”
王建军接布包时,拇指无意识地蹭了蹭包底,眼神亮了亮,却没往旁边的红色捐款箱里放,反而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票据。
“嫂子真是热心肠!”
他笔尖在票据上划着,圆珠笔油洇透了薄纸,“这是1500块的票,剩下500我先记着,下次一起开给您,省得您跑两趟。”
我(林焰)凑过去看,票据上连个公章都没有,“1500”的数字写得歪歪扭扭,像随时会散架。
我刚要开口问,母亲己经把票据叠成小方块,塞进轮椅侧面的兜里:“麻烦你了,王老弟,别累着。”
王建军笑着摆手,目光却在我脸上扫了一圈,带着点说不清的审视。
回到家,我(林焰)把母亲扶到沙发上,刚要提票据的事,她就先咳了起来,手捂着胸口,脸憋得发红。
我赶紧倒了杯温水递过去,她喝了两口才缓过来:“焰儿,别多想,王大叔不是那种人。
他天天给老人送菜,哪能贪这500块?
说不定是票据不够了。”
我(林焰)没反驳,可心里的疙瘩越结越大。
夜里母亲睡熟后,我从帆布包里翻出那本旧笔记本——封面的“过日子的小门道”被磨得只剩模糊的印痕,是母亲卖菜时用来记账和写注意事项的。
指尖一页页划过,突然停在中间:“爱心账户要查公示流水,票据必须有公章,没章的都是假的,别上当。”
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红色叉号,是母亲常用的警示标记。
我(林焰)盯着那行字,后背冒了层冷汗。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笔记本就往社区办公室跑,推开门就问工作人员:“请问咱们社区的爱心账户是王建军在管吗?”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摇着头说:“哪有什么社区爱心账户?
是王建军自己搞的,我们根本没授权他收钱!”
我(林焰)的脑子“嗡”的一声,转身就往广场冲——今天是“最美邻居”颁奖,王建军肯定在。
广场上己经围了不少人,王建军正站在临时搭的台子上,手里举着塑料奖杯,刚要说话,我就冲了上去。
“王建军,你别装了!”
我(林焰)举起手里的笔记本,声音都在抖,“社区根本没有爱心账户!
我妈捐了2000,你只开1500的票,剩下的钱去哪了?”
王建军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奖杯差点掉下来,可他很快就稳住神,对着围观的人喊:“大家别听他胡说!
他妈的病要花钱,想讹我钱!
我体谅他难,可也不能这么污蔑人啊!”
旁边的张奶奶立刻附和:“就是,王老弟昨天还送我白菜呢,怎么会贪钱?”
“小林啊,你妈生病不容易,可也不能冤枉好人!”
我(林焰)气得攥紧笔记本,指节泛白,翻开那页写着“爱心账户需公示流水”的纸,举到众人面前:“这是我妈亲笔写的!
她卖菜十几年,从来没坑过谁!
你敢把你收的钱拿出来公示吗?
你那票据连公章都没有,不是假的是什么?”
围观的人突然安静了,有人凑过来看笔记本,小声议论:“对啊,没公章的票不算数吧?”
“说不定真有问题。”
王建军的额头冒出冷汗,他盯着我手里的笔记本,眼神阴得能滴出水:“你这笔记本是伪造的!
想讹我是不是?”
“伪造?”
我(林焰)把笔记本递到他眼前,纸页边缘的磨损都清晰可见,“你看清楚,这上面还有我妈卖菜时记的账,三月五号卖了十斤土豆,赚了二十五块,你敢说这是假的?”
王建军盯着账本,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社区主任上来打圆场:“这事先调查,大家散了吧。”
王建军趁机下台,路过我身边时,他压低声音说:“林焰,你给我等着。”
我看着他灰溜溜的背影,心里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他转身时,眼里闪过的狠劲。
当天下午,王建军家我(王建军)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手里的2000块钱被捏得皱巴巴的,狠狠摔在桌上。
桌上的台灯晃了晃,照着一叠没盖章的票据——都是之前收的捐款,每一张都少开了几百,本来想攒够钱还赌债,没想到被林焰那小子坏了好事!
我(王建军)拿起一张票据,指尖蹭过薄纸,心里的火气首往上冒。
那些老人眼神不好,又不懂票据要公章,随便糊弄就能过去,偏偏林焰手里有他妈的破笔记本!
我想起昨天林焰母亲捐钱时的样子,她把布包递过来时,眼里满是信任,我当时还觉得这老太太好欺负,才敢少开500,哪想到她儿子这么难缠。
我(王建军)从抽屉里翻出林焰母亲的捐款记录,上面歪歪扭扭签着“李秀兰”三个字。
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我找出一张空白票据,捏着圆珠笔模仿那个“秀”字,在中间加了一竖,改成“季”字,又把金额改成1500。
看着改好的票据,我咧嘴笑了——这样一来,就算林焰想闹,我也能说他母亲捐的就是1500,是他自己看错了签名!
我(王建军)把票据揣进兜里,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衬衫。
林焰不是有笔记本吗?
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跟我斗。
晚上七点多,我走到林焰家楼下,故意放慢脚步,等邻居们都在楼道里做饭时,才抬手敲门。
当天晚上,林焰家我(林焰)正站在厨房熬药,砂锅冒出来的热气裹着苦味儿,飘满了整个小屋。
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捏着那张1500的票据,还在念叨:“说不定真是王大叔记错了,他平时也帮过不少人。”
我刚要开口,敲门声就响了。
打开门,王建军手里攥着张纸,脸上带着阴笑站在门口:“小林,我来跟你说清楚,你妈捐的就是1500,不是2000。
你看这签名,‘李季兰’,不是‘李秀兰’,你是不是看岔了?”
我(林焰)接过那张纸,指尖触到冰凉的票据,心里一沉——“秀”字中间果然多了一竖,改成了“季”,不仔细看真能认错。
可我清清楚楚记得,母亲签名字时,我就站在旁边,怎么会错?
“你改了签名!”
我(林焰)把票据拍在门框上,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以为改个笔画就能骗人?”
“我改的?”
王建军突然喊起来,声音大得能惊动整栋楼,“大家快来看啊!
林焰为了要钱,冤枉我改签名!
他妈的病要花钱,也不能这么讹人啊!”
隔壁的刘阿姨探出头,楼下的张叔也走了上来,有人小声说:“小林是不是急糊涂了?”
“王老弟看着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我(林焰)气得浑身发抖,手摸向口袋里的笔记本,可转头看见母亲扶着墙走过来,脸色苍白,又把笔记本塞了回去——我不能让她在邻居面前难堪。
“算了,焰儿。”
母亲拉着我的胳膊,声音很轻,“1500就1500吧,别吵了。”
王建军得意地笑了,对着邻居们拱了拱手:“大家看,不是我不体谅,是小林太较真了。”
说完,他晃了晃手里的票据,转身走了。
关上门,我(林焰)把母亲扶回沙发,拿起那张被拍皱的票据,又翻开笔记本。
灯光下,母亲写的“没章的票据都是假的”那行字格外清晰,红色的叉号像在提醒我。
我摸着笔记本的纸页,心里暗暗发誓:王建军,你能改签名,却改不了事实,这事儿我跟你没完!
林焰语录:伪善者最擅长的,就是先占据道德高地,把自己裹在“好人”的壳里,再用别人的善良当武器,反过来指责你“不懂事不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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