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功德付出的那些日子月照溪

我绑定了一个“功德兑换”系统，做好事能换取修为。于是我成了修真界第一大善人，

救死扶伤，普度众生。所有人都爱我敬我，尊我为“在世菩萨”。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的功德值一直是负数。因为每救一个人，

系统都会强制我从另一个人身上偷走同等的气运、寿命或修为来填补。今天，

我救了被魔气侵蚀、即将堕魔的道门第一天才，正道的光。作为交换，

系统让我今晚去吸干那个守护了人间万年、即将油尽灯枯的护国神兽的最后一丝龙气。

站在龙神殿前，我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里面是道门天才的孩子。对不起了龙神，

为了我的孩子，你必须死。1.任务发布：抽取护国龙神最后一缕龙气，

填补拯救晏惊辞所造成的能量亏空。任务时限：子时。任务失败惩罚：抹杀。

冰冷的机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没有一丝情感。我站在恢弘的龙神殿前，殿内香火鼎盛，

信徒们跪在地上，虔诚地祈祷着龙神的庇佑。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与安宁，

浑然不知他们所信仰的神，即将在今夜被我亲手扼杀。而这一切，

只是为了偿还我拯救另一个人的代价。三天前，道门第一天才，被誉为正道之光

的晏惊辞，在与魔尊的血战中被魔气侵蚀，半步堕魔。整个修真界束手无策，

眼看这位千年不遇的天才即将陨落。是我，苏鸾，修真界闻名的在世菩萨，

以一手出神入化的净化之术，将他从魔化的边缘拉了回来。世人只看到我耗尽修为，

脸色苍白地倒在晏惊辞怀里，赞我慈悲为怀，为天下苍生留住了希望。他们不知道，

我所谓的净化之术，不过是系统冰冷的偷窃与转移。

我偷走了龙神万年修为凝结的最后一缕龙气，用以填补晏惊辞被魔气侵蚀的生命。

一个垂死的守护神，换一个前途无量的正道天才。在系统看来，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我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还很平坦，却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是晏惊辞的孩子。

在他昏迷期间，魔气与他的灵力在他体内冲撞，高热不退，神志不清。照顾他的我，

便成了他唯一的浮木。那夜的荒唐，他醒来后并不记得，只当是一场旖旎的梦。我也没有说。

我不敢说。我这个双手沾满罪孽的伪菩萨，如何配得上光风霁月的他？

如何配得上他腹中的骨肉？对不起了，龙神。我在心中默念，为了我的孩子，

你必须死。我深吸一口气，敛去所有情绪，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悲天悯人的菩萨面容，

抬步向龙神殿深处走去。龙神沉睡之地，闲人免入。但我是苏鸾，是活菩萨，守卫们见到我，

恭敬地躬身行礼，主动让开了道路。穿过长长的甬道，我来到龙神沉睡的洞窟。

巨大的金色神龙盘踞在洞窟中央，鳞片黯淡，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它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到来，艰难地掀开眼皮，那双曾经威慑天地的金色龙瞳，此刻浑浊不堪。

你来了。它的声音苍老而虚弱，通过神识直接传入我的脑海。我的心猛地一颤。

你知道我要来？万年岁月，足以看清许多因果。龙神叹息一声，我大限将至，

这身残躯，本就要归于天地。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成为你救另一个人的祭品。

它巨大的头颅微微转向我，浑浊的龙瞳里，竟没有恨意，只有一片深沉的悲悯。孩子，

你的功德，是负数吧。我浑身剧震，如坠冰窟。这是我最大的秘密，除了我自己和系统，

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你不必惊慌。龙神的声音愈发微弱，我守护人间万年，

看惯了气运流转。你身上，缠绕着太多不属于你的东西。每救一人，你身上的罪孽就深一分。

你不是菩萨，你是这世间最大的……债主。我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债主。多么精准的形容。动手吧。龙神闭上了眼睛，我的时间不多了。

与其让这最后一缕龙气消散于天地，不如……成全你。我愣住了。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他会愤怒，会反抗，会诅咒我。唯独没有想过，他会主动赴死。警告！宿主拖延时间过长，

距离任务时限还剩一炷香！若任务失败，宿主与腹中胎儿将一同被抹杀！

系统的催促声如催命符。我看着眼前平静赴死的龙神，又摸了摸小腹。孩子的命，

龙神的命。我别无选择。我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个黑色的漩涡，

那是系统赋予我的掠夺之力。多谢成全。我声音干涩，朝着龙神深深一拜。

黑色的漩es涡朝着龙神巨大的头颅印去。就在这时——住手！

一声清越的爆喝如惊雷炸响，洞窟的石门轰然碎裂！

一道白色的身影携着凛冽的剑光冲了进来，凌厉的剑气瞬间斩断了我与龙神之间的联系。

我被剑气震得连退数步，抬头望去，撞进一双盛满震惊、失望与痛心的眸子里。是晏惊辞。

他伤势初愈，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

他死死地盯着我掌心还未完全消散的黑色漩涡，英俊的面容上满是难以置信。苏鸾……你，

你在做什么？2.晏惊辞的目光像一把利剑，剖开我伪善的皮囊，

将我内里所有的肮脏与不堪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下意识地收回手，

将那不祥的黑色漩涡藏在身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该如何解释？

说我不是在害龙神，而是在借它的力量去救人？可我救的，就是他晏惊辞本人啊。

我……我喉咙干涩，只能挤出一个苍白的字眼。晏……晏小友。

龙神虚弱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不怪苏鸾姑娘，是我……自愿将龙气渡给她。

晏惊辞闻言，脸上的震惊更甚。他转向龙神，躬身行了一礼：龙神前辈，晚辈不明白。

您是人间守护神，为何要将最后的本源龙气，渡给……他的话顿住了，目光落在我身上，

充满了挣扎与不解。在我救他之前，我的修为并不算高深，

只是一个以乐于助人闻名的普通散修。可我却能净化连道门掌教都束手无策的魔气。

晏惊辞是天才，不是傻子。他早就有所怀疑，只是出于对救命恩人的信任，才没有深究。

而现在，亲眼看到我使用这种邪异的掠夺之力，对着油尽灯枯的龙神下手，

他所有的信任都在瞬间崩塌。苏鸾，你到底是谁？他一字一句地问，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你救我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任务时限剩余半柱香。

检测到关键人物阻碍，启动紧急预案。方案一：抹杀阻碍者晏惊辞。

方案二：强制执行任务。系统的声音冷酷无情，给出的两个选项，

每一个都让我遍体生寒。抹杀晏惊辞？我孩子的父亲？我做不到。那就只剩下方案二。

下一秒，我感觉身体失去了控制。我的手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抬起，

掌心的黑色漩涡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并且比刚才更加巨大，更加汹涌！不！

我惊恐地在心中尖叫，却无法撼动身体分毫。苏鸾！晏惊辞脸色大变，

他显然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他没有丝毫犹豫，手中长剑挽起一个剑花，

纯正浩然的剑气化作一道屏障，挡在了龙神面前。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伤害龙神，

我绝不允许！他目光坚定，掷地有声。我被系统操控着，一步步走向他。

我看着他挡在龙神面前的决绝背影，看着他那张写满正义与决心的脸，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多可笑啊。我为了救他，

背负上杀死龙神的罪孽。而他，却为了保护龙神，要对我刀剑相向。我们之间，

从一开始就是个死结。让开。我听到自己的嘴里吐出冰冷的字眼，那不是我的声音，

是系统的。除非我死。晏惊辞寸步不让。如你所愿。我手中的黑色漩涡猛然暴涨，

化作一只巨大的鬼手，携着吞噬一切的邪恶气息，狠狠抓向晏惊辞！晏惊辞瞳孔骤缩，

他能感觉到这一击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远非他现在重伤初愈的身体所能抵挡。

但他依旧没有退。他身后的，是守护了人间万年的龙神。他身后的，

是他身为正道魁首的责任与道心。他举起剑，燃烧起自己所剩不几的灵力，

准备迎接这致命一击。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目眦欲裂。不！不要！我不能伤害他！

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绝望，猛地一动，一股尖锐的刺痛从丹田处传来。这股刺痛，

竟让我在系统的绝对控制下，夺回了一丝神智。就是现在！我用尽全部的意志力，

拼命偏转了手臂的方向。那只巨大的黑色鬼手擦着晏惊辞的身体而过，

重重地轰在了洞窟的石壁上！轰——！整个龙神殿都为之震颤，山石崩落，烟尘弥漫。而我，

因为强行违背系统命令，遭到了恐怖的反噬。噗！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软软倒下。在我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看到晏惊辞冲了过来，

接住了我。他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复杂，有惊愕，有后怕，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惜。阿辞……对不起。3.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绑定系统的第一天。我本是流浪街头的孤女，在一个寒冷的冬夜，

高烧不退，即将死去。是系统选择了我。想活下去吗？我想。那就去做个好人吧。

于是，我得到了系统。只要做好事，积累功德，就能换取我活下去所需要的一切。

我欣喜若狂，我以为我遇到了神明。我救助路边受伤的小兽，功德+1。

我将自己乞讨来的馒头分给比我更饿的小孩，功德+2。

我用微薄的功德换取了健康的身体和一点微末的修为，开始了我行善积德的一生。

我修补山间的道路，方便行人。我为干旱的村庄祈雨，引来水源。我斩杀作恶的妖兽，

保护一方安宁。我的名声越来越大，人们叫我仙子，叫我菩-萨。

我的修为也越来越高，我成了修真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我以为好人有好报，是真的。

直到那天，我为了救一个被山匪重伤、濒临死亡的少年，将他带回我的住处。

检测到拯救对象生命垂危，所需能量巨大。宿主当前功德不足，无法支付。

启动备用方案：能量掠夺。我还没反应过来，

系统就自动锁定了一个目标——村里最长寿的张大爷。目标锁定：张大爷，寿命剩余十年。

任务：掠夺其十年寿命，用于拯救目标少年。我惊呆了。不！系统，你不能这么做！

张大爷是个好人！请宿主不要搞错。本系统为“功德兑换”系统，

而非“善恶审判”系统。能量的本质是守恒的，你救一人，就必须有另一人付出代价。

你以前救助的小猫小狗，所消耗的，是其他花草树木的生机。你所做的每一件“好事”，

都在制造新的“恶”。我如遭雷击。原来，我引以为傲的善良，

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的伪善。原来，我每救一人，都在背地里害了另一人。

我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又想起和蔼可亲的张大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宿主若放弃任务，拯救失败，系统将收回宿主所有修为，并抹杀。冰冷的威胁，

将我所有的人性与道德碾得粉碎。我不想死。那天晚上，我哭着，在系统的强制下，

偷走了张大爷的十年寿命。第二天，少年奇迹般地痊愈了。而张大爷，

在睡梦中安详地老死了。村里人都说张大爷是寿终正寝，是喜丧。只有我知道不是。

从那天起，我明白了。我不是什么菩萨，我只是一个被系统操控的提线木偶，

一个为了活下去，不断制造悲剧的刽子手。我的功德值，从那一天起，变成了负数。而且，

越来越红，越来越深。……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地喘着气。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幔。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你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转过头，

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晏惊辞。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长袍，面色依旧苍白，

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

丹田处空空如也。反噬的后果，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我现在的状态，

比一个普通凡人还要虚弱。别动。晏惊辞伸出手，按住了我的肩膀，他的指尖微凉，

你强行中断施法，灵脉尽断，修为……全废了。我心中一痛，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废了就废了吧。这样的修为，本就不是我的。龙神呢？我沙哑地问。

龙神前辈耗尽了最后的力量，设下结界，封印了整个洞窟，陷入了真正的沉睡。

晏惊辞的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它说，这是它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我的心又是一揪。

龙神……竟然在最后，还在保护我。苏鸾。晏惊辞忽然叫我的名字，

他的眼神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让我看不清任何情绪，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身上的那种力量，又是什么？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我沉默了片刻，

决定说出部分真相。我……被一个东西缠上了。我艰难地开口，它逼我去做一些事，

如果我不做，我就会死。所以，它逼你去夺取龙神的龙气？我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它的目的，是让我用龙气，来填补救你的能量亏空。

晏惊辞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所以，我能活下来，代价是龙神的命？他的声音很轻，

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的心上。我咬着唇，没有说话。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过了许久，

他才重新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无比复杂。为什么在最后关头，要救我？他问，

那一击，你本可以不用承受反噬的。为什么？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我曾在梦里描摹过无数次的脸。因为我爱你。因为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可这些话，

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我只是扯了扯嘴角，

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概是……我的报应吧。偷来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

晏惊辞似乎被我这个笑容刺痛了，他猛地站起身，背对着我。你好好休息。

在你身体恢复之前，你哪儿也不能去。他丢下这句话，快步离开了房间。

看着他近乎逃离的背影，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终究，是厌恶我了吧。

一个靠吸食他人性命来行善的怪物，谁会不厌恶呢？接下来的几天，晏惊辞没有再出现。

只有一个哑巴小道童每天会按时送来饭菜和汤药。我的身体在药力的滋养下，

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但修为却再也回不来了。我成了一个废人。腹中的孩子，

似乎知道我的处境，乖巧得没有闹出任何动静。我时常会抚摸着小腹，

只有感受到那个小生命的存在，我才能感觉到一丝活着的实感。这天，小道童送完药，

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递给我一张纸条。我疑惑地打开，上面是几行清秀有力的字迹。

后山，竹林，子时。是晏惊辞的字。他要见我？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想做什么？是要和我彻底做个了断吗？不管是什么，我都必须去。我需要一个答案。

4.子时，月凉如水。我按照纸条上的指示，拖着虚弱的身体，

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后山竹林。风吹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无数窃窃私语。

晏惊辞一袭白衣，背对着我，站在竹林深处的一块空地上，身姿挺拔如松。听到我的脚步声，

他缓缓转过身。月光下，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神情莫测。你来了。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攥紧了衣角，有些紧张。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身上的那个‘东西’，还能联系上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感应了一下脑海。自从那天被反噬之后，系统就陷入了死寂，

再也没有发布过任何指令。我摇了摇头：联系不上。是吗。

晏惊辞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手，一道剑光闪过，

他身旁的一棵翠竹应声而断。断口平滑如镜。即便伤势未愈，

他依然是那个惊才绝艳的剑道天才。苏鸾，我这几日，

查阅了道门所有关于上古禁术的典籍。他看着我，目光灼灼，你所使用的那种掠夺之力，

与传说中的‘嫁神术’极为相似。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嫁神术？

一种早已失传的邪术。施术者可以与某个强大的邪神签订契约，借用邪神的力量，

但代价是……自己的灵魂和气运，都会被邪神一点点吞噬，最终成为邪神降临于世的容器。

晏惊辞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上。容器……我何尝不是系统的容器？

你说的那个‘东西’，很可能就是一尊企图降临此世的邪神。

晏惊辞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它选中你，绝非偶然。它救你，给你力量，让你行善积德，

博取‘在世菩萨’的美名，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你接触到更多气运强大之人。

他的目光扫过我的小腹，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比如……我。我浑身冰冷。原来，

从一开始，我就是它的棋子。而晏惊辞，是它的最终目标。它让我救晏惊辞，

不是因为晏惊辞是正道之光，而是因为他身上有它所觊-觎的东西！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颤声问道。不知道。晏惊辞摇头，但绝不是什么好事。

苏鸾，你现在很危险。它虽然暂时沉寂，但绝不会就此罢休。一旦它恢复过来，

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我当然知道。我违背了它的命令，它绝不会放过我。

那你……我看着他，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把我这个‘邪神容器’交给仙门，

让他们把我净化掉吗？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在滴血。晏惊辞眉头紧锁，他看着我，

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挣扎。我若想杀你，在龙神洞窟那天，就不会救你。他沉声道。

我的心，因为他这句话，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ال.那你找我来……我是来告诉你，

我想帮你。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帮你摆脱它。我彻底怔住了，

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帮我？他要帮我这个欺骗了他、利用了他、还差点害死龙神的怪物？

为什么？我无法理解。晏惊辞移开目光，看向天边的残月，声音低沉：没有为什么。

我晏惊辞，欠你一条命。这是我该还的。又是报恩。我的心，

像是被泡进了苦涩的黄连水里。我不需要。我冷冷地拒绝，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他越是想报恩，就越是提醒我，我们之间的关系，从头到尾，

都只是一场肮脏的交易。我转身就走。站住！晏惊辞身形一闪，拦在了我的面前。

他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很大。苏鸾，你清醒一点！他低喝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那个‘邪神’的目标是我，甚至可能是整个修真界！你以为你逃得掉吗？那又如何？

我甩开他的手，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如今只是一个废人，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天塌下来，

也轮不到我来顶。晏惊尊上，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的话，像一把刀，刺向他，

也刺向我自己。晏惊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我知道你恨我。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

眼中只剩下决然，但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他忽然上前一步，

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了我的手里。那是一块玉佩，触手温润，上面刻着繁复的阵纹，

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这是我的本命玉佩，与我心神相连。你戴着它，若有危险，

我能第一时间赶到。不等我拒绝，他便转身，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我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佩，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我的心，乱成一团麻。

回到房间，我将玉佩随手丢在桌上，和衣躺下。我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碰，

就当没有这个人，没有这块玉佩。可辗转反侧，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我坐起身，

将那块玉佩重新拿起，紧紧地攥在手心。冰凉的玉佩，渐渐被我的体温捂热。就在这时，

玉佩上的阵纹，忽然亮起了微弱的白光。一道神念，顺着玉佩，传入我的脑海。

不是晏惊辞的声音。而是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苏鸾姑娘，我是龙神。

5.我惊得差点把玉佩扔出去。龙神？它不是已经陷入沉睡了吗？你不必惊慌，

这只是我沉睡前，留在晏惊辞本命玉佩里的一缕残魂。龙神的声音依旧虚弱，

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智慧，时间不多，你仔细听好。我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分心。

那个缠上你的‘东西’，并非此界之物。我称它为‘业魔’。业魔以因果业力为食。

它让你行善，是为了让你与更多的人产生因果纠缠。你救的人越多，地位越高，

与你因果相连的人就越多、越强。你救了晏惊辞，让他欠下你天大的因果。

这正是业魔想要的。它真正的目的，不是掠夺晏惊辞的气运，而是……污染他。污染？

晏惊辞是天生的无垢剑体，身负大气运，是此界未来的希望。业魔想做的，

就是通过你这个‘中间人’，将从别处掠夺来的、充满怨念与罪孽的‘能量’，

渡入晏惊辞体内，从而污染他的无垢剑体，让他从内部开始腐朽，最终……堕落成魔。

我听得手脚冰凉。如果晏惊辞堕魔，那对整个修真界来说，将是比魔尊降临还要可怕的灾难。

而我，就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那我腹中的孩子……我颤抖着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龙神沉默了片刻。虎毒不食子。但业魔，不是人。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沉痛，

它在你体内种下因果之种，又让你怀上晏惊辞的孩子。这个孩子，从一开始，

就是它为你准备的……最终祭品。什么意思？它会让你在某个时刻，

必须在晏惊辞和孩子之间，做出选择。无论你选谁，放弃谁，你都会因为巨大的痛苦与绝望，

彻底被它吞噬心神。而那个被你放弃的，就会成为它最完美的养料。我的世界，在这一刻，

彻底崩塌了。原来，我所珍视的一切，我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都只是它精心设计的陷阱。

我腹中的孩子，不是希望，而是催命符。不……不会的……我喃喃自语，泪水决堤而下。

孩子，清醒一点！龙神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你还有机会！

我猛地抬起头，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什么机会？破局的关键，就在你自己身上。

龙神沉声道，业魔以因果为食，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身上背负了修真界最多的罪孽，也纠缠了最复杂的因果。这既是你的枷锁，

也是你……最强的武器。我该怎么做？找到‘无因之果’。无因之果？

那是一件上古神物，传说可以斩断世间一切因果。只要你能得到它，

就能斩断你和业魔之间的契约。但此物只存在于传说中，万年来无人见过。我只能告诉你，

它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北境的……归墟之海。归墟之海，修真界的禁地，据说有去无回。

苏鸾，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龙神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业魔的反噬让你修为尽废，

但也暂时切断了它对你的感知。你必须趁现在，尽快赶往归墟之海。去晚了，

一切就都来不及了……它的声音，戛然而止。玉佩上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