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燕梅

中专毕业的她，陪男友熬过父亲意外去世的黑暗，看着他一路考到北京读硕士，

自己却只想守着安稳日子；重点高中出身的妹妹，因水土不服沦为三本生，

替姐姐驱赶冷战男友时，竟在醉酒夜差点突破道德底线；门没关严的瞬间，

姐姐举着手机拍下一切——这场掺杂学历歧视、爱情背叛与姐妹反目的大戏，

最终却藏着最意想不到的“原谅”与释然。1暴雨像老天爷扯开的棉絮，

砸在城中村斑驳的墙面上，混着煤烟味的雨水顺着墙缝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泥潭。

林晓梅蹲在门口，把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往泥水里按了按，

抬头看见姐姐林晓燕挎着亮面的小包从巷口跑进来，发梢还滴着水，脸上却笑出两个酒窝。

“姐，你咋才回来？妈炖的土豆都快烂了。”晓梅站起来，校服袖子蹭到墙上的灰，

留下一道黑印。晓燕把包往炕上一扔，伸手从兜里掏出个还热乎的肉包子：“给你买的，

肉馅的。”她坐下来脱鞋，袜子湿了大半，脚趾头冻得通红，“跟阿哲去逛夜市了，

他说这家包子铺刚开的，排队老长。”晓梅咬了口包子，肉汁烫得她直哈气，

抬头看见姐姐盯着手机屏幕笑，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

那是去年阿哲打工攒钱给她买的智能机，在满是旧家具的屋里闪着亮，像块发光的宝石。

“姐，你还不写作业啊？还有俩月就中考了。”晓梅含糊地说。

晓燕头也没抬：“写那玩意儿干啥，我跟阿哲都说好了，等初中毕业就去念中专，学个会计，

出来就能上班。”她把手机举到晓梅眼前，屏幕上是她和阿哲的合照，男孩穿着白衬衫，

眉眼清俊，“阿哲说了，等我毕业就结婚，以后他挣钱养我。”晓梅没说话，

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低头看着自己磨破的袖口。她成绩在班里排第一，

老师说以她的成绩，能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可姐姐好像从来不在意这些。窗外的雨还在下，

敲得玻璃嗡嗡响，晓梅忽然觉得，姐姐和她好像活在两个世界里，中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中考成绩出来那天，太阳毒得能晒化柏油。晓梅拿着县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手都在抖，

却看见姐姐坐在门槛上哭，阿哲站在旁边，眉头皱得紧紧的。

晓燕的中考成绩离中专线还差二十分，最后爸妈花了一笔钱找人托了关系，

才进了邻市一所民办中专的会计专业。“没事，”阿哲蹲下来，把晓燕的眼泪擦掉，

“中专也挺好，我跟你一起念，我报了机电班。

”晓燕吸了吸鼻子：“可是我成绩这么差……”“成绩差咋了？你人好就行。

”阿哲从兜里掏出个银镯子，套在晓燕手腕上，“我妈传下来的，等你毕业，我就娶你。

”晓梅站在旁边，手里的录取通知书被汗水浸湿了一角。她想起老师说的话，

县一中是全省有名的高中，每年都有好多人考上重点大学。可看着姐姐和阿哲紧握的手，

她忽然觉得，也许姐姐的选择也没错，至少她有阿哲，有确定的未来。2开学那天，

晓梅坐上去县城的大巴，晓燕和阿哲来送她。晓燕塞给她一沓皱巴巴的钱，

是她暑假打工挣的：“在学校别省着，多买点吃的。”阿哲站在旁边，

递给她一个笔记本：“有事给我们打电话，我跟你姐周末去看你。”大巴开动的时候，

晓梅看见姐姐和阿哲站在路边，挥着手，越来越小。她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写着“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是阿哲的字，工整又有力。晓梅摸了摸那行字，心里忽然酸酸的，她暗下决心，

一定要考上好大学，将来让姐姐和阿哲刮目相看。县一中的生活比晓梅想象的要难。

班里的同学大多是城里的，穿着名牌衣服，用着最新款的手机，谈论的话题她都插不上嘴。

她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乡音，每次回答问题都引来同学的窃笑；她的校服洗得发白，

和别人的新校服放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最让她难受的是水土不服。刚开学那阵子，

她每天都拉肚子，脸色苍白，上课总走神。第一次月考，她的成绩从班里第一掉到了二十名，

老师找她谈话，语气里满是失望：“林晓梅，你是不是放松了？以你中考的成绩，

不该是这个水平。”晓梅躲在被子里哭了一夜。她想给姐姐打电话，可又怕姐姐担心。

她想起姐姐说的话，“多买点吃的”，可她舍不得花钱，每天都白饭配咸菜，

省下的钱想买本辅导资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蜡黄，头发干枯，眼睛里满是疲惫，

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没人要的孩子。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阿哲和晓燕来看她了。

他们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从家里带了一大包吃的，有晓梅爱吃的酱牛肉，

还有晓燕精挑细选买的饼干。阿哲给她讲中专的趣事，说他参加了学校的技能大赛，

拿了二等奖；晓燕给她织了件毛衣，粉色的，说冬天穿暖和。“梅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晓燕摸着她的头，“考不好也没关系，爸妈也这么说。”阿哲也说：“你姐说得对，

身体最重要。要是实在不行，就跟我们说，我们想办法。”晓梅看着他们，眼泪又掉了下来。

她知道，不管她遇到多大的困难，爸妈，姐姐和阿哲都会在她身边。那天晚上，

她把阿哲给她的笔记本拿出来，在第一页后面写道：“我要加油，不让他们失望。

”可命运好像总爱开玩笑。3高二那年，晓梅的成绩刚有起色，却因为一次意外摔断了腿。

她躺在医院里，看着同学们带过来的复习资料，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爸妈外出务工赶不回来，只能晓燕和阿哲轮流来照顾她，晓燕每天给她擦身、喂饭，

阿哲则帮她找资料补落下的功课。“梅子，你别担心，”阿哲坐在床边，努力给她讲数学题，

“等你好了，我找人帮你补，肯定能赶上。”晓梅点点头，可心里却越来越没底。

她看着阿哲认真的侧脸，忽然发现他好像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打工、谈恋爱的男孩，

眼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像是野心，又像是渴望。腿好之后，晓梅回到学校，

却发现自己再也跟不上进度了。同学们都在为高考冲刺，她却连基础题都做不出来。

她开始逃课，躲在宿舍里看小说，成绩一落千丈。老师找她谈了好几次，

她都敷衍过去；晓燕给她打电话，她也总说自己很好。高考成绩出来那天，

晓梅看着屏幕上的分数，眼泪止不住地流。她连二本线都没到，最后只能去一所三本院校，

学了个没人听说的“文化产业管理”专业。晓燕知道后，没说什么，只是给她打了两千块钱，

让她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晓梅拿着钱，心里又酸又涩。她想起姐姐和阿哲，

他们在中专学校里好像过得很好。阿哲凭着技能大赛的奖项，

被推荐到大专深造；晓燕则在中专毕业后，找了份会计的工作，工资不高，但很稳定。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家里的累赘，那个曾经被寄予厚望的妹妹，

如今却成了最没出息的人。大专三年，阿哲像开了挂一样。他不仅成绩优异，

还考了好几个职业证书，毕业的时候，被一家国企录用，工资比晓燕还高。

可就在他准备和晓燕商量结婚的时候，意外发生了。4那天晓燕正在上班，

突然接到阿哲的电话，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晓燕，我爸……我爸没了。

”晓燕赶到医院的时候，阿哲正蹲在走廊里，头埋在膝盖上，肩膀不停地颤抖。

他父亲在工地干活的时候，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当场就没了呼吸。晓燕走过去，

把他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拍着他的背：“阿哲，别怕，有我呢。”那之后的一个月，

阿哲像变了个人。他辞掉了国企的工作，把父亲的后事办完，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学习。

他说他要考本科，考研究生，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要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刮目相看。

晓燕支持他的决定。她每天下班回家，都做好饭等他，给他洗衣服，陪他熬夜复习。

有时候阿哲学得太累，发脾气，她也不生气，只是默默地把水杯递到他手里：“别太累了，

身体要紧。”阿哲看着她，眼里满是愧疚：“晓燕，委屈你了。”“不委屈，”晓燕笑着说，

“只要你能考上，我做什么都愿意。”就这样，阿哲凭着一股狠劲，

考上了本省一所重点大学的专升本，两年后又考上了北京一所985高校的硕士研究生。

周围的人都羡慕晓燕，说她找了个有出息的男朋友，可只有晓燕知道，这些年她付出了多少。

她的工资大多用来给阿哲交学费、买资料，自己穿的还是几年前的旧衣服，可她不在乎，

只要阿哲能实现他的梦想，她就觉得值。晓梅上大三那年，国庆假期，晓燕让她回家，

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晓梅回到家，推开门，看见阿哲坐在沙发上，穿着西装，戴着眼镜，

比以前更英俊了，也更陌生了。“梅子，你回来了。”阿哲站起来，笑着跟她打招呼，

语气很客气，却少了以前的亲近。晓梅点点头，坐在他对面，心里有些紧张。她看着阿哲，

又看看姐姐，发现姐姐的笑容里好像藏着些不安。晚饭的时候，

阿哲不停地说他在北京的生活，说他的导师多厉害，说他以后想留在北京发展。

晓燕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偶尔给他夹菜，眼神里满是崇拜。晓梅忽然觉得，

姐姐和阿哲之间好像有了一道鸿沟。阿哲像一棵不断向上生长的树，枝繁叶茂，

而姐姐则像树下的小草，努力地想要跟上他的脚步，却越来越吃力。那天晚上，

晓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阿哲看她的眼神，想起姐姐不安的笑容，

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也许，阿哲已经不爱姐姐了。这个念头让她吓了一跳，

她赶紧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姐姐和阿哲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可接下来的几天，她越来越确定自己的想法。阿哲总是在打电话，

说的都是学术上的事；他看晓燕的眼神，少了以前的温柔，

多了些不耐；他甚至会抱怨晓燕的学历太低，说她跟不上他的脚步。晓梅心里很矛盾。

她知道姐姐有多爱阿哲，有多为他付出，可她又不忍心看着姐姐被蒙在鼓里。她想跟姐姐说，

可又怕伤害到她。那段时间，晓梅每天都在纠结中度过，她看着姐姐为阿哲忙前忙后，

心里像针扎一样疼。国庆假期结束后，阿哲回了北京，晓燕送他去车站。火车开动的时候，

阿哲从窗户里探出头，对晓燕说：“晓燕，你也该提升一下自己了，报个成人高考，

考个本科，以后我们在北京也好立足。”晓燕点点头，笑着说：“好，我知道了。

”可火车走远后，她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知道阿哲说的是对的，

可她真的太累了，她只想找个安稳的工作，过平淡的生活，不想再去学习、考试了。

5从那以后，晓燕和阿哲的关系越来越僵。阿哲每次打电话，都催她考本科，

晓燕总是敷衍过去；晓燕想跟他说说工作上的事，他却总说没时间，让她自己解决。

他们的电话越来越少，微信聊天也越来越短，最后甚至陷入了冷战，谁也不主动联系谁。

晓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劝姐姐跟阿哲好好沟通，可晓燕总是说：“没事，

他就是学习太累了，等他忙完就好了。”晓梅又想给阿哲打电话，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远。放寒假的时候，阿哲突然给晓梅打电话，

说他要回来看晓燕，想给她一个惊喜，让晓梅帮忙保密。晓梅答应了，心里却很忐忑。

她不知道姐姐看到阿哲会是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能不能缓和。可没想到，

晓燕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阿哲要回来的消息。那天早上，晓燕突然对晓梅说：“梅子，